「咱想咱想!别卖关子啊苏姑娘!」、「苏姑娘,咱也想!」、「快说快说,奴奇啊!」
齐珞傻了似的瞪着那一小摊粉碎说不岀话,围观群众们则纷纷抢着要听苏仰娴解答。
苏仰娴扬首环顾众人,脆声张扬,「此物名叫『玉无心』,名称里虽有『玉』字,却绝非玉石。咱们行里有句话,美石方为玉,石头要美要好看,才能被称作玉石,各位皆是在东大街上走踏多年的内行,那是火眼金睛呢,且来评评,这样的东西能够说是美石吗?」
「不能够啊不能够!」大伙儿答得好响,连店外没瞧见的也跟着一块嚷。
苏仰娴再问:「既然不是美石,那它就不是玉,我说的可有错?」
「没错!没错!」众人异口同声再答,声量大到把屋梁上的灰尘都给震下来。
就见一直霸着何老板钟爱的太师椅不挪位的宣大公子,一掌击在座椅扶手上,人倏地站起。他一动,随从们立时贴身围上,宣家找来的那些打手则护在外边,唯有一人不动。
「齐珞,过来!」宣南琮极不耐烦地命令。
苏仰娴知道自己其实可以放过眼前这个少年,但她不想,她就想存心使坏。
见齐珞愣愣抬头,下意识已要听令挪动脚步,她突然略浮夸地叹气,道——
「我要是你,我才不听话了。你家大公子赏你『玉无心』,是特意的呢,你以为那是何意思?欸,人家对你无心,八成小哥是根jī肋吧,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你满腹情衷、掏心掏肺,可惜你家大公子没拿你当一回事。」
她此话出,在场的人也就跟着看出端倪。
多少耳闻南天宣家的大公子好龙阳癖,眼前这位宣大公子跟这位随从小哥……嗯嗯,是有那么一回事,肯定是那么一回事啊!
不知谁先发出笑声,禁不住般「噗嗤——」笑出,结果变成大伙儿全笑出来,边笑还边伸出手指指点点,外加jiāo头接耳。
「齐珞,过来!」宣南琮发火了。他想走,但门口堵着太多人,令他无法立时就走。
齐珞浑身一震,好像直到此时才回过神。
他回首望了宣南琮一眼,又调回瞪视苏仰娴,大声驳斥,「我家大公子对我绝非无心。你错了,大错特错!」
比瞪人,苏仰娴从来没在怕,她冷笑瞪回去。「当你家大公子要你把珠子拿出来与我斗时,就决定要舍了你,你竟到现在还未察觉?」
「你什么意思?」
「第二局,若我一开头就看走眼,把珠子当成真玉,彻底论过又论,宣大公子要将我变成笑话,最后势必要击碎珠子让众人看清这颗『玉无心』,才能证明我错得离谱,所以不管是我赢抑或他赢,你今日都是要难受的,把一颗什么也不是的玩意当成宝贝,他不在乎你难受,自然说舍就能舍。所以错的是你,你才大错特错!」摇摇头。「可怜啊……」
好似在回应苏仰娴的话,宣南琮一个令下,护在外围的几个打手二话不说往外冲撞,也不管是否会伤着围观群众,他在三名随从的簇拥下往门口移动,完全是要把叫不过来的齐珞给舍掉。
门口登时乱作一团,铺子里头亦乱,因谁也没料到齐珞会忽然抓狂,握着硬拳便朝离他甚近的苏仰娴挥去。
「你才错!你才是啊——」
「阿妞!」、「小姐!」、「小姐危险啊!」、「仰娴快闪开!」
苏仰娴眼角余光是有瞥到那只高扬的拳头,瞬间,耳中传进阿爹、川叔川婶和芷兰的惊声呼叫,阿爹扑来,川叔也扑来,她知道要退退退,退离那只拳头挥下的范围,保自己安然无事才是王道,但莫名其妙得很,她就是傻了般杵着没动。
那电光石火间,她蓦然有所顿悟,明白一件事——
作人不能太嚣张。
要嚣张可以,但要切记,得离那些因她嚣张痛快而受害的人远一些再来嚣张不迟,瞧,对方一旦bào起动粗,她都无招架之力了。欸。
结果她心底那一口气都悠悠长长叹完,对方那只拳头还没挥落。
……咦?
她倏地睁开因本能而紧闭起的双眸,这一瞄,她不但没回过神,人傻得更严重。有人侧身挡在她而前,不是阿爹,不是川叔,更不是川婶或芷兰。
那人举起左掌稳稳抓住齐珞的右腕,睥睨众生的神态一端出,能把人瞪得自个儿乖乖缩小再缩小,非常心虚,非常自惭形秽,在她所识得的人当中,有这般事的,除他雍大爷以外已无他者。
「雍……雍……」她心跳得好快,瞬间加速。
眼前的雍大爷突然跟斯文扯不上边,肩膀又平又宽,举臂挡拳之势让他的背肌将衣料撑得有些绷绷的,挺直的身背显得腰身窄又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