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阳光是温暖的,安世耿的地下密室中却充满了阴寒。安云山狼狈不堪的坐在石椅上,一头白发早已被汗水浸湿,凌乱的粘在脸上。
胸口的衣袍破碎不堪,一团团血花印在衣襟上是那样的醒目,他的眼神里失去了大部分神采,但在眼底深处,却闪烁着刻骨铭心的恨意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咳嗽几声,咳出一口口血水,沙哑着嗓子笑道:“呵呵,昏君死了,杀我儿的仇人死了,诸葛正我的功力也废了大半,待我伤势痊愈、东山再起之时,天下间又有谁能继续阻挡我?”
安云山缓缓抬起头,有些欣慰的朝下面的姬瑶花说道:“这次多亏了你,看来老夫的苦心没有白费,你这次立了大功。”
姬瑶花双眼中闪过一丝血芒,抬起头对上安云山的双眼,柔声笑道:“功劳不敢当,能有现在的局面,还要多亏老爷子你了,瑶花可得好好感谢您呢!”
“感谢我?”
“对”
安云山没有多想这句感谢中的深意,他发现自己的情况越来越糟,急忙催促道:“好了,别说废话了,带我去城外,洞府内有一株老夫珍藏的千年太岁,只要老夫吸收了千年太岁的精华,不但伤势能够痊愈,功力也能更上一层楼,到那时天下间将无人可挡,在老夫夺得天下后,定赐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享尽天下的荣华富贵!”
姬瑶花笑着摇摇头,说道:“不用去城外,千年太岁就在这里。”
她说话时启动了密室内的机关,一座石门缓缓打开,露出藏在石门后的千年太岁。
可是这株千年太岁早已不复先前的生机勃勃,此时如同枯萎的数根般散乱的堆在地上,被夺取了全部精华。
眼前的情景让安云山有些崩溃,这株千年太岁是他痊愈的希望,没了它,他活不了多久的。
安云山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语无伦次的喊道:“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是你?姬瑶花,是你做的?你好大的胆子!”
看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姬瑶花,安云山心中升起一丝明悟,恨恨道:“原来你救我是另有所图!”
姬瑶花轻笑一声,脸上浮现彻骨般的冷意:“那当然了,不然我早就把你这个拿我当奴才的老不死给碎尸万段了,又怎么可能会救你?”
她在安云山面前伸了个懒腰,懒散的看着他道:“等我吸了你的功力,可以让你死的爽快一点。安云山勃然大怒,杀气肆意的呵斥道:“大胆,你感情是活的不耐烦了,背叛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你难道不知道吗?”
姬瑶花毫不在意的点点头,嗤笑道:“我当然知道,惹你不高兴的人只有死路一条嘛!”
安云山冷哼道:“哼,那你还敢这么放肆。”
姬瑶花冷笑道:“依你的脾气,要是以前我早就身首异处了,可是现在我可以活在这里跟你说话,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根本就不敢动手。
你先前大战当今两大顶尖高手,体内的伤势已经让你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你看你,你不能调动功力,不能自行疗伤,连动弹都费劲,还怎么杀我?”
人老奸、马老滑,姬瑶花这番反派死于话多的表现,完全是为了拖延一下时间,让安云山的伤势更加恶化。
她可不想在吸收功力时,被这个奸猾的老头子在临死前反戈一击。
安云山看到千年太岁的模样,怒声说道:“是你偷了我的功法?”
姬瑶花纠正道:“你说的有些不准确,我不止偷了你的功法,洞府内的千年太岁、各种灵药我都拿了,还有我体内的毒也已经解了,现在你再也没有奈何我的东西了。”
安云山强撑着坐直身子,怒道:“姬瑶花,你不要忘记,你能有今天,都靠我们安家。姬瑶花的脸色骤然转冷:“够了,安家,安家,你们安家,我姬瑶花在你们安家为奴为婢,你把我当人看过吗?你知道我之前一直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
我命由我不由天,从今天起,再也没人能掌控我的命运,我要称霸天下,我要让整个天下都匍匐在我的脚下。”
姬瑶花一跃而起,眨眼间掐住安云山的脖子。
这一刻,安云山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在他愤怒、不甘的眼神中,体内的精气神快速朝姬瑶花体内流动。
本就苍老的安云山瞬间变成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
姬瑶花松开坐都坐不稳的安云山,仰天狂笑道:“哈哈哈哈!你的功力真是太好了、太丰富了,现在它属于我了,属于我一个人所有,我要看看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胜得过我?”
安云山苟延残喘的呢喃着:“只恨当初心软,留了你一条狗命,哼哼,狗啊,咬主人喽!”
姬瑶花薅住安云山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提起来,杀意沸腾的喊道:“我不是狗,你也不是我的主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你只想在篡位之后,让我以皇后的身份给安世耿陪葬。
哼,你的算盘打得虽精,最终却是为我做了嫁衣,狗皇帝死了,诸葛正我废了,这可都是您的功劳。
你不是想让我当你儿子的皇后吗?呵呵,我会当皇后的,不过不是靠你,也不是靠你儿子。
接下来,我会扶持一名皇子继承皇位,凭借自己的能力坐上皇后的位置,再以皇后的身份掌控朝堂。
过个两三年,新皇病死,我便效仿武则天荣登大宝,到时整个天下都是我的,谁还能奈何得了我姬瑶花?”
安云山的气息越来越弱,回光返照般说道:“你不会成功的,我和世耿在下面看着你,看你怎么失败,我们等着你,哈哈,等着你!”
姬瑶花笑道:“老爷子,你放心的去吧,作为对你安家的报答,你改朝换代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的。”
“儿啊!爹爹来找你了,不要走得太快,等等为父!”
安云山在弥留之际轻声的呢喃着,脑袋无力的垂了下去,彻底失去了声息。
在这个石室内,姬瑶花送走了安世耿,如今又送走了安云山,内心忽然浮现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她血红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金芒,略微惆怅的叹息一声,把安云山的尸体和千年太岁安置在同一间石室内。
石室的石门关闭后,姬瑶花眼内的红芒重新占据上风,开始炼化安云山的功力。
得安世耿遗泽,姬瑶花体内的内力冰火相融,对提纯炼化异种内力事半功倍。
她当日被时一晨偷袭得重伤垂死,全靠千年太岁的精华救命,她的冰火内力彻底炼化千年太岁的精华,不但令她伤势痊愈,还被多余的能量强化身体、洗筋伐髓,从而根基巩固、功力大增。
一天一夜后,姬瑶花把体内所有异种力量提纯炼化成的冰火内力,论功力之强,她更胜先前的安云山,并没有异种内力作乱的隐患,摇身成为当世最顶尖的高手。
另一边,时一晨在这两天过得很悠闲。
醉月楼内,他整天坐在无情的轮椅上晒太阳,以前是他推着无情,现在由无情推着他。
当日铁手把时一晨背回来时,他那凄惨的模样可把大家吓坏了,经过及时的“救治”与“调养”后,时一晨的命“保下来”了,但在外人面前却是武功尽失、经脉俱废的废人。
铁手打造的备用轮椅在这时派上了用场,现在整天被时一晨霸占着,让无情推着自己玩。
其实在那次治疗后,无情腿上、腰上的骨头早就愈合了,之所以还坐着轮椅,一是骨头愈合的过程中,需要好好调养;
二是多年来已经习惯了坐着,忽然站着走路有些不习惯;
三是无情骨头愈合期间发生了太多变故,在没有熟悉脚踏实地前,失去轮椅与拐杖后,会对战斗力造成极大影响。
在这段悠闲的时光里,无情开始练习走路,时一晨总是乐呵呵的坐在轮椅上,在一旁为她加油鼓劲。
练习走路时,无情并未自卑的避开他人的目光,也没让其他人帮忙搀扶看护。
每当跌倒时,念力都会将她失去平衡的身体扶住,然后重新开始新一轮的练习。
自从解开心结后,无情明显阳光了许多,冰冷淡漠的语气变得越发柔和,与玲儿、叮当等人交流时,偶尔也会多说几句,不再像之前那般点头或者摇头。
时一晨总会在她的脸上看到淡淡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乐观。
她热爱生活、热爱自然、热爱生命,更热爱爱她的人。
两个人在一起,然后呢,当然是爱情。
时一晨与无情之间的爱情没有惊天动地、海枯石烂,也没有你侬我侬、如胶似漆,而是一种淡淡的温馨,润物无声般浸润着彼此的心田。
时一晨很享受这段时光,他的心灵在愉悦、甜蜜、温馨中得到极大的放松,心中的杀气、戾气、煞气等负面情绪,正在无声无息中烟消云散。
以前的时一晨看似淡然平和,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如同从锋芒毕露的宝刀一般,凌厉霸道中暗含着无尽的危机与恐怖!
如今,这把锋芒毕露的宝刀已经藏于鞘内,那是一种真正的平静淡然。
时一晨在这种平静淡然中,乐观的体悟着世间的美好。
之前他开导无情那番话,纯粹是为了开导而开导,无情悟了,他却徘徊在这种心境之外,现在,他也要悟了。
刀、剑藏于鞘中,既是藏、亦是养,有朝一日,刀锋所指,定会石破天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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