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楼
时一晨扛着被吓晕过去的如烟,走进无情的房间。他把如烟随手扔在地上后,说道:“诸葛先生也在场,我没捞到皇帝,倒是碰巧抓住了凶手。”
昏迷中的如烟瘫软的躺在地上,浓浓的妆容虽破坏了面容的美感,但衣服被冷汗浸湿后,紧紧的贴在身上,清晰的凸显出广阔的胸怀,将那副妖娆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无情看了看地上的如烟,又看了看自己,有些吃味的问道:“你扛回来的?”
“是啊,看不出来,她还挺重的!”时一晨笑着答道。
“哼!”无情轻哼一声,凝视着时一晨,不说话。
时一晨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无情的眼神更冷了,仿佛在问:味道如何?
呃,时一晨颇有一种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如蚁附膻的感觉。
他无奈的讪笑道:“睡前多喝一碗甜汤,会比不喝甜汤多花几文钱,橘子和甜汤不能一起喝,因为橘子是用来吃的。”
???
周围空气突然安静!
这话题转的,尴尬中带着生硬,更神奇的是,无情竟然接住了这个生硬的话题:“我甜汤是不花钱的。”
这时,门开了,娇娘端着两碗甜汤走了进来,说道:“来,喝甜汤了。”
无情淡定的接过甜汤,略带得意的送给时一晨一个白眼后,拿着汤勺美滋滋的品尝起来。
娇娘把另一碗甜汤递给时一晨,说道:“这是你的,最近让你费心了。”
“呃,谢谢娇娘。”时一晨有些窘迫的接过甜汤,一脸无语的喝了起来。
噗呲,无情突然笑出了声,肩膀微微耸动,见娇娘转头看了过来,略带羞赧的低下头,将碗中的甜汤喝光。
“那人呢?”娇娘收拾碗筷时,忽然朝无情问道。
无情指了指床下,娇娘惊诧道:“不会吧?”
时一晨好奇的掀开床底的帘子,见到床下塞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隐隐猜出此人的身份。
男人的嘴被破布堵住,看见时一晨时剧烈的挣扎着。时一晨抓住绳子,一把将其从床下拉了出来,转头看向无情,感叹道:“还是你强!”
娇娘朝男子行了一礼:“圣上。”
时一晨把皇帝扶到椅子上,伸手拿掉他嘴里的破布。
皇帝恢复说话能力后,一脸不忿的问道:“你们想怎么样?”
“我还没想好。”无情之前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语气冷淡的回应道。
皇帝愤怒的朝三人质问道:“你们是何方神圣,胆敢如此对朕?”
没人理他!
皇帝心中更是气愤,怒视着无情道:“朕看你长得清清秀秀的,没想到如此蛮不讲理!”
无情深吸一口气,声音冰冷道:“我要是讲理,我早就杀了你!我是盛鼎天的女儿,你还记得他吗?还是你杀人太多,根本就记不住?”
皇帝脸上毫无惧色,反而升起一道嘲讽之意,不屑的笑了起来:“你是盛鼎天的女儿?哈哈哈,既然落在你的手里,要杀就杀吧。”
无情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不要着急,会杀的。”
时一晨知晓无情此时的心情十分难受,因为她从皇帝的心中看到了问心无愧,这也说明为盛鼎天平反的几率有十分渺茫。
就在这时,时一晨察觉到如烟的呼吸发生变化,踢了踢她的腿说道:“既然醒了,就不要装了!”
如烟睁开双眼,一脸不甘的瞪着时一晨,恨恨道:“你竟然没死!终日打雁,却叫雁啄了眼,老娘认栽了!”
时一晨笑着问道:“易容术要付出很大代价,除了折寿之外,还会加快衰老,你现在的毒越来越深,为安家折寿,你甘心?”
如烟眼中升起一丝疑惑,心道:这话怎么有些熟悉?
时一晨的下一句话,顿时让她明白为何会熟悉这句话了。
“嘿,谁要长寿啊,我要的是享受,安家能让我享受,我就听安家的;若师妹你能给我好处,我就听你的。”时一晨学着如烟的腔调,矫揉造作的说道。如烟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道:“你,当时你竟也在场!?”
时一晨笑着点点头,说道:“说说你们的阴谋吧,下一步准备如何对付咱们的皇帝陛下?”
皇帝此时也悄悄竖起耳朵,期待如烟接下来的回答。
如烟娇笑道:“哈哈哈,我告诉你,你会放过我吗?”
时一晨反问道:“不尝试一下,又怎知道我会不会放过你呢?”
如烟身子轻颤了一下,缓缓说道:“看来你们是不打算放过我了,那就让那个昏君给我陪葬吧!”
当着皇帝骂昏君,皇帝表示很不开心,他很想训斥如烟几句,但是如烟下一刻的变化,把他刚到嘴边的话全部憋了回去。
时一晨右手轻轻浮动,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流闪过,如烟体内升起一道粉红色的青烟,被他挥手拍散在空气之中。
只见妖娆婀娜的如烟瞬间大变样,脸色苍白中透着乌青,双唇黑紫黑紫的,一头青丝突然变得干枯雪白,娇嫩白皙的皮肤上升起缕缕皱纹。
她竟是从一个二十出头的美艳妖女,眨眼间变成垂垂老矣的老妖婆。
一个若有若无的元气罩笼罩整个房间,把屋内的声音全部隔绝。
如烟艰难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却被时一晨轻而易举的夺了过去。
她凄厉的哀嚎着:“解药,快,给我解药,快,解药。”
时一晨把药瓶在如烟眼前晃了晃,柔声说道:“乖,想吃解药,要先回答问题哦!”
温柔的声音萦绕在如烟耳边,仿佛是来自地狱恶魔的低吟。
她的身体痛苦的抽搐着,疯狂的点着头,生怕自己犹豫片刻,对方便改变主意。
时一晨站起身子,将一颗药丸随手扔在地上,如烟疯魔般扑到药丸附近,毫无形象的吞了下去。
药丸入腹,如烟的体外散发出一阵青烟,整个人再次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正一脸享受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眼前这番诡异场景,令娇娘和皇帝心中升起一阵不寒而栗之感。
无情平静冷淡的表情中看不出丝毫情绪,心中反而升起些许安慰:胸大又怎么样,还不是老妖婆一个!
如烟回过神后,乖乖跪在时一晨身前,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蔡相准备弄死皇帝,让几个皇子争位,等几个皇子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弄得民怨沸腾之时,安云山会以救世主的姿态出来平乱,一举获得民心。
皇帝听到这番阴谋,气的浑身直哆嗦,好无耻、好卑鄙、好狠毒,这是要断他的根啊!
愤怒中,皇帝忘记自己此时的处境,站起身来大声喊道:“传朕旨意,立刻缉拿蔡相与安云山,朕要将他们碎尸万段,朕不会放过他们,决对不会。”
三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空气顿时安静下来。
皇帝有些尴尬的坐了下来,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安云山谋逆犯上,若他事成,京城乃至天下必将生灵涂炭啊!
你们忍心看到烽烟四起、民不聊生的情形吗?朕若有错,便由朕一人来背,朕实不忍心连累天下百姓。”
无情面露犹疑之色,娇娘脸上也升起一丝不忍,她转头看向无情,默默等待着无情的决定。
时一晨抬步走到皇帝身边,认真凝视着他的双眼,问道:“当初八君子中七家惨遭灭门,只有盛家一家安然无恙时,你是否也是这般愤怒?是否也是这般毫不思索,直接下达旨意灭盛家满门呢?”
无情方才提起盛鼎天时,皇帝已是回想起当初的事情,现在面对时一晨的质问,他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朕,朕……确是如此。”
时一晨本就知晓盛鼎天是冤枉的,于是步步紧逼道:“也就是说,你当初并未调查清楚事情的经过,而是仅凭自己的猜测下达的旨意,对吗?”
皇帝的气势彻底落入下风,但作为皇帝,他是不会错的,于是义正言辞的说道:“十二年前八君子事件中,有人给奸相通风报信,导致七家一百多口人在一夜之间全部被杀,只有榜眼盛鼎天一家无风无浪。
内奸是谁,很明显了吧,七家一百多口人的冤能不报吗?朕为他们报仇,难道不应该吗?”
时一晨一字一顿道:“圣上,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他把皇帝重新按回到椅子上,面无表情的质问道:“你是否调查过事情的详细经过,是否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盛鼎天就是内奸?”
“朕……朕……”
时一晨续道:“如果凶手刚才供出来的是诸葛先生,我们今天故意做个局陷害他,圣上脱身后,是否会直接下令将他处死?”
皇帝毫不犹豫的答道:“不会,恩师对朕忠心耿耿,是朕最信任的人。”
时一晨直接怼道:“但盛鼎天不是,你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留,直接派人灭了他的满门,如果他是冤枉的,临死前将是何等心寒!”
皇帝有些理亏的说道:“朕……朕当时怒火中烧,确实,确实没想到……”
时一晨出言打断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盛鼎天视你为腹心,呵,你还真是负心!你问我们是何方神圣,为何敢如此对你。
就冲你查也不查、问也不问,上下嘴唇一张一合便杀了盛家三十二口,我们就敢这么对你,也有资格这么对你!”
皇帝再也经受不住时一晨的步步紧逼,大声喊道:“你们这是强词夺理,行,你们去查,查个水落石出,看看到底是朕错了,还是盛鼎天错了!”
无情的情绪十分激动,声音微微颤抖着说道:“如果真的是你错了,我爹、我娘、我弟弟,我们盛家整整三十二位枉死的冤魂,该怎么算?”
皇帝气急败坏的说道:“朕,朕给他们道歉,亲口向他们承认是朕错了,这样总行了吧?”
时一晨心中没有什么天地君亲师的封建思想,也没有三纲五常中君为臣纲的道德观念,所以特难接受“皇帝道歉便是天大恩德”的荒谬理论。
他按住皇帝的肩膀,寒声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如果你错了,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皇帝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他有种感觉,仿佛时一晨并没有开玩笑,当真会说得出、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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