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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月楼送走最后一拨客人,帘幕卷起,紫衣女子施施然从里面走出来,她怀里抱着张桐木琴,对掌柜行了个礼,美目流转间,盈盈含笑。
“今日多谢掌柜的通融。”
“唐姑娘不用跟我客气,这差事当初也多亏了你给东家引荐。”
唐栖夏点点头告辞。
见她要走,这胡人掌柜突然又道:“姑娘是不是从漠北来?”
唐栖夏挑眉看他,掌柜笑笑解释道:“我看到你的琴缠的是牛皮布,皮布厚重防寒,就随口猜的。”
唐栖夏轻声问:“是又如何?”
“我……一个外甥也去了漠北,不知姑娘会不会见过他……”
“若打烊无事,不如我请你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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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裕低眉敛目立于旁侧,李绎朱笔点过奏折,却悬在纸上迟迟不落,似乎想到什么,突然沉声问道:“今日如何?”
祈裕知他话中意,答道:“今晚孟大人出了御史台并未回府,一个人去了寄月楼用饭。”
“他一个人?”
“是。”祈裕添道,“掌柜似乎认识孟大人,雅座上还请了琴姬助兴。”
李绎闻言想了想道:“明日休沐,朕便去……”
“陛下去何处?”杨晗英突然进殿,“宫里闷,让我随你一道好不好?”
李绎不料她突然进来,皱眉瞟了祈裕一眼。
“你怎么来了?”
“是我让他们不用通传的。”杨晗英笑了笑,将手中画轴递给李绎,“想给陛下一个惊喜。”
李绎虽不知其意,却也搁下笔接了过来。
画轴在他手下缓缓展开。
是一片墨竹,枝如筋骨叶如刀,气势骏逸,傲立于石间,这石上还坐着个白衣人,似是惊风回首,露出一抹侧颜,清雅至极。
“是他么?”杨晗英轻声问道。
李绎只是沉默。
她缓步走到李绎身侧坐下,祈裕立即识趣地离开了。
“我以为陛下那年是在园中赏jú,”杨晗英淡淡道,“原来是海棠开尽,错付惜花意。”
论才情她也不输当年的陶皇后,却偏生都误许给李家子。
兴许是当时花月露浓,叫她隔镜水一窥,信了秋风温柔,落此兰因絮果,一心痴念付空流。
“李绎,你何苦误我?”
作者有话要说:严戈:?
应该不nüè吧?不过是甜文的一点调剂。
我堆砌词藻乱押韵的臭毛病已经在用力改了呜呜呜呜呜呜
谢谢观看。
☆、第五十六章夜歌
野火连天,草梗在火焰里发出爆裂声,风烟灼烫bī人,火苗顺着风燃得飞快,眨眼间蔓延过来,忽又化作冰霜,遮天蔽日的满目惨白,压得人透不过气。
一声鹰唳骤然划破长空。
伊鹿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擦了把额上冷汗,他静坐许久,穿衣出了帐篷。
漫无目的地绕了几圈,走进祁桑的帐子里。
祁桑背对他睡颜安详,手边还放着本翻旧的医书。
他很瘦,盖着被子都能见那条窄窄的腰线,凹陷得明显,伊鹿伸手搭了上去,蜷缩在他背后。
“哥哥,外面好黑。”
祁桑醒了,转过身抱住他。
他手掌温热,轻轻地拍着伊鹿的背,喉咙里呜呜地传来些不清晰的音调,他并不是完全不能发出声音,只是太轻微了,几乎不能被人听见。
在这个静谧的夜里,伊鹿贴在他怀里听到了,是给他的夜曲,是一个安眠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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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桑醒时眼前昏暗,他眨了眨眼才发现是有人用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伊鹿的声音在极近处响起:“哥哥,你的眼睛还是归我了。”
“这次没有人来救你。”伊鹿压在他身上,手臂抵着他脖子,语气顽劣:“怕不怕?”
祁桑的手也被压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唇齿无声地动了动。
伊鹿眯起眼打量了他一会儿,突然低头亲上他颤动的嘴唇。
祁桑呼吸凌乱,微弱地挣扎起来,伊鹿仍含住他舌尖不放,他太纵容自己,又太容易顺服,伊鹿常常觉得戏弄祁桑很没意思,却忍不住欺负他,把自己为他受的苦加倍报复在他身上。
祁桑从来不会反抗。
像一片gān净的雪地,他想踩个脚印混上泥泞,要他染得和自己一般,可一下雪又将泥盖了回去,洁白的雪花层层叠叠,永远不会污浊,永远叫泥土仰望他。
为什么会有这种人?
他们有同样的一半血脉,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性格,谁都想活得天真无邪,可人要有多qiáng大才能保护自己的善良?
这是他得不到的另一种人生。
他嫉妒又渴望,想毁灭又想靠近,恨到发疯,却抓着不肯松手。
伊鹿从小就被bī成了疯子,祁桑是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