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把这撤了,你以后让乐乐少吃两斤荔枝,一颗荔枝三把火,她再这样饭后照三餐吃下去,不闹肚疼才有鬼。」
「说的也是啊,她是吃得太凶了些。」
他笑着回身,召来伙计,让人把那嫩白香甜的荔枝果给撤了。
刚巧乐乐来吃饭,见了伸手就从伙计端走的果盆里多捞几颗出来塞嘴里,「喂,等等啊!怎撤下了?我都还没吃啊——」
他伸手抓住她后边衣领,不让她跟上那伙计,只同那边嚷边不忘又抓满手荔枝的丫头道:「阿澪说要撤的,怕妳吃多闹肚疼呢。」
乐乐一听,瞬间忘了那荔枝果,回头冲着她直问。
「咦?这吃多会闹肚疼的吗?怎没人同我说啊?」
她回头的同时,因为太激动,鼻血还真就这样飞甩出来,阿瀑一脸无言的看着那万般热切的丫头,和那两串鼻血,才知自己说得太慢。
那男人见了,更是毫不客气的笑了出来。
「咦?怎么了?少爷你笑什么?」定风走进来,一见宋应天身前那丫头,噗哧一声就跟着笑了出来:「哇,乐乐妳怎么喷鼻血了?妳还好吧?」
「咦?啥?怎么了?啊!我流鼻血了吗?为何啊——」
乐乐一阵惊叫哀号,却还是死抓着满手的荔枝果不放,那两个男人还只顾着笑,阿澪看不下去,掏出手绢上前给她,再拿来空碗,装那丫头两手的荔技。
「别再吃了,荔枝吃多会上火,空腹吃更伤身,嘴破流鼻血只是刚好而已。」
乐乐抓着手绢,撝着染血的鼻头,泪眼汪汪的说:「胖子说,荔枝三日就变味了,只有这儿才吃得到嘛,它们真的好好吃啊。」
她那无辜又贪嘴的模样,教阿澪见了,只觉好气又好笑。
「你怎不早提醒她?」她看着那站在乐乐身后的男人,扬眉问。
「欸,我说了,她听不进去啊。」他瞅着她,边笑着替那丫头倒了一杯热茶。
阿澪一闻那茶味,就知那不是一般清茶,是添了荔枝壳的药茶,拿来缓解上火症状的。
她这才发现,这家伙根本早觉乐乐吃了太多荔枝,才会事先就让人煮了这茶。
他不说,是想让这丫头自讨苦吃,才能从中学会教训。
蓦地,想起他几年前,曾说过的话。
生而为人,我们会从痛苦中学习。
她本以为,那是屁话。
可如今,瞧着那被自个儿喷了满地的鼻血吓傻的乐乐,她却不得不承认,这话或许有它的道理。
接下来这几年,她相信这丫头,八成是不敢再卯起来把荔枝往嘴里塞了。
第二十一章
烈日当空。
大队车马浩浩dàngdàng的在山路上前行。
阿澪坐在窗边,看着窗外越来越渐宽广平坦的风景。
翻山越岭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一行人虽然确实有遇上山贼,结果那群贼盗,其实也不过是几名日子过得不顺遂的游民,人数还没凤凰楼运粮的伙计多。
遇上山贼的那日,她甚至脚都没沾地,他就已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那些山贼,加入他们,为凤凰楼gān活。
这世道,有奶便是娘。
他没奶,可有粮,还能保证加入凤凰楼,日后非但能填饱肚皮,且能养家活口,那些山贼当然二话不说,全都弃械投降了。
山贼不是大问题,倒是越往北,就越能看见林叶更加枯huáng,原本该变得更加广闇的溪水,也多有gān涸,处处坦露着gān枯的河chuáng。
可至少这儿还有水,在溪水河chuáng附近,还能看见几块勉力支撑着的菜田,但离得远一些的水稻田,却都只剩gān裂的田地。
离水更远的水田,当然更是早已完全荒废。
有时候,他们在丘陵山脚下,还可以看见一两亩勉qiáng撑下来的水田,但通常田中的稻子也都是万般萎靡不振的垂着头,教人怀疑它们真的能撑到结穗时节,更别提秋收了。
眼前的景象,教运粮的人马,神色都跟着凝重下来。
每至一地,他都会派人去打听当地情况,要他们探了消息,再一并至洪州城回报。
天气越来越热,教人汗如雨下,心情都不由得浮躁起来。
这一日,运粮的车马一行才刚过一条完全gān涸的河chuáng,阿澪就见一黑色大鸟飞越过万里无云的蓝天,迅速的朝这而来。
他见了,掀起竹帘,伸出了手。
黑鸟收翅,稳稳的停在他浮现黑色护臂的手臂上。
他将手收进窗里,从那黑鸟脚上拿下竹筒,打开来查看信笺。
黑鸟跳下他的手臂,往旁走去,在角落里站定,低头用鸟嘴顺着羽毛。
阿澪没多想,替那大鸟倒了一杯水,就继续看着窗外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