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话,她不予置评。
见状,他抬手轻触她的脸面,她反she性的往后缩退,他见了,眼微瞇,收回了手,说:「也是,还真不怪妳。不过当年,我就不曾赞同那样公开将妳献祭,说起来,我们也只需要妳的血,就能得到所需,用不着弄得那般野蛮、骯脏。」
他撇了下嘴角,露出不屑又鄙夷的神情。
「那样使用神之血,愚蠢又làng费,可那时我们被关在供奉地,大人若不这么做,就压不住底下的人,将妳分食方能供给所有的人,教那些太过饥饿的蠢才,沉浸在妳那美好的芬芳与力量之中,才不至于自相残杀,才不会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疯狂可悲。」
阿澪听得一阵毛骨悚然,苍穹之口的遭遇,再次浮现眼前,教她恐惧得无以复加,有那么一瞬,差点不顾一切试图再次脱逃。
文士提着手中茶壷,走到一旁,拿起桌上空杯,替自己倒了杯茶,道:
「姓宋的,不过只是个人,是人终究会死,就是他真能凭着那点雕虫小技保妳不伤,他若死,妳还得费事再去找下一个茅山道士,可我就不一样了,妳若与我一起,就是再过千年,也不需再担心害怕,就如当年夜影庇佑于妳那般。」
她看着眼前这人,想起先前他收藏在衣袖里的东西,恍然过来。
「你想要我用闇之书帮你转化成圣亚克沙?」她冷声道:「你忘了之前那些尝试的人有什么下场?」
「我当然记得。」他瞳眸收缩成一线,扬眉道:「但那是因为他们太蠢,没有搞懂闇之书其中真义。再者,我从来就不想当圣亚克沙,我想要的,是练成天人。」
她一愣:「天人?」
「天人,神人,真人,妳想怎称呼都行。」说着,他倾身凑上前,不自禁深深的吸了口气,嗅闻着她身上的香气,直视着她的眼,哑声道:「妳只需在每回满月时,让我尝一尝妳的血,我保证,妳甚至不会感到丁点疼痛。」
她忍着想后退的冲动,这家伙不臭,她完全没有闻到他身上的腥味,但这人从以前就让她害怕,在供奉地所有的妖魔中,她最畏惧的,一直不是那百般嚣张的赤尾、青角,甚至不是大人,是这个一直以来,静静的待在一旁,宛如大人影子般,出谋划策的家伙。
阿澪看着他,问:「你能忍得住不吃我?」
「我从以前,就比较喜欢文明一点的方式。」他手握那杯热茶,递到她面前,道:「再者,妳伤越重,就得花更多时间复原,神之血就没那般浓郁,妳若无伤,就这样一杯jīng华,便已足够。」
她心下一悚,更惊。
这人向来就是苍穹之口那一群之中,最冷静,也最聪明的一个。
可她没想到,他竟对她的情况,这般清楚。
如今回想起来,当年他在供奉地,就常去苍穹之口观察她,因为深受供奉地大人的信任,他是少数能在平时,走进苍穹之口查看她的妖怪之一。
「闇之书已在我手,妳若助我更上层楼,练成天人,我定不会亏待于妳。」他朝她再次倾身,黑眼底又浮现青绿的光芒,低语哄着:「届时,妳想要什么,我都能给妳。」
这话,多耳熟。
千百年来,她也是这般诱哄人们。
阿滗在心中冷哼,却在下一瞬间,听见他张嘴,微笑开口。
「甚至是,夜蝶舞,还有—那个人。」
听闻此言,她心一停,眼角微抽。
没有错过她脸上的表情,文士眼中闪过一丝狡狯与得意,他朝楼上厢房点了下头,道:「妳可以选择跟着这无用的人类,继续担心受怕,不知何时会教青角、赤尾那些贪婪愚蠢的蠢才找着吞吃分食,或者妳也可以选择跟了我,为妳自己报仇雪恨。」
她黑瞳一暗,只问。
「你知道蝶舞和那家伙人在哪里?」
「当然。」他眼也不眨的说。
闻言,阿澪扬起了嘴角,露出了冰冷的笑容。
下一剎,她现了原形,黑色的衣裙裹着她雪白的身。
刻骨的恨意在她闇黑的眼中翻腾,由她为中心,朝外辐she扩散开来。
蓝衣文士看着她,心下都不由得一悚,只觉她身上的黑裙,看来如血欲滴。
她看着他,笑着,朝他伸出了白皙无瑕的小手,轻启红唇,开口允诺。
「好,我跟你走。」
暗夜,很静。
大厅里,已空。
一刻钟又一刻钟过去,悦来客栈柜台后方,有个黑色的人影,慢慢从漆黑的暗影里浮现。
因为他实在太黑了,若此刻这厅里有人,怕也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黑色的人影不是别人,是那向来很安静的崖一奴阿布。
阿布跨出画在地上的隐身法阵,走出柜台,悄无声息的上了楼梯,穿过走廊,来到特等上房,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