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只看见她的脑袋,和那一头长发,跟着他才看见她未着片缕的身体。
因为没有预料在这儿看见她,他微微一呆。
这女人怎会一丝不挂的跑他这儿来睡?还整个人连头带脸的都蜷缩到了被窝里?
他考虑着要不要起身离开,换个房间去睡,这儿是还有间客房的,可他都已经脱衣躺下了,一想到还要离开温暖的被窝起来穿衣,走到另一间房,再铺chuáng脱衣,他就一阵的累。
想想,真的实在懒得再起。
就在这时,她握紧了拳头,抽搐颤抖了起来,眉头再次紧蹙,还咬紧了牙关。
没多想,他反she性地伸出了手,覆握住了她的小手,让自己想着这回沿途看到的风景,吃到的食物。
几乎在瞬间,她的抽搐颤抖缓和了下来。
可也在这时,他看见了她左手上的烧伤,那疤正慢慢在淡去,但因为烧伤太深,尚未完全褪去。
怎么回事?
他垂眼低头查看她本应无瑕的手臂,发现那烧伤一路向上蔓延,来到她肩颈。
她已经替自己擦了药,但那残留的药膏,只让他知道,即便如今已不见疤痕,可她被火焚身的当下,就连左脸也惨遭火焚。
这才十天,她就把自己搞成这样,若他再晚些回来,她说不得又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了吧?
清冷的月光下,他能看见她苍白的小脸,和在其上未gān的泪痕。
那泪,也不知是烧伤的痛还是恶夜惊梦。
轻轻的,他伸手抹去她颊上的泪。
虽然有千百个疑问在心头,但他懒得再想,只小心的替她盖好被子,让她受伤的手臂搁在外头,不会因翻身而磨伤,这才重新躺了下来。
不管有啥事都等睡起来再说吧,他真的累啦。
于是,闭上了眼,让自己陷入梦乡。
晨光在眼帘间闪烁。
温暖的鼓动紧贴着她,在耳边轻响。
阿澪有些困惑的睁开眼,只看见自己的手,和一只大手jiāo握着,而她整个人正枕在某人赤luǒ的胸膛上。
搞什么?
她一僵,飞快抽回了手,跳了起来,瞪着那无故消失了十天,又突然出现的男人,恼怒的低咆。
「王八蛋!你在我房里做什么?!」
男人以手肘半撑起自己,侧躺在被窝里,睡眼惺忪的看着她,一脸好笑的
道。
「欸,妳别恶人先告状,这儿可是我房里啊。」
她抬眼一看,才发现这儿真是他的房,她再一僵,恼羞成怒的再道:「是你房也是我先到的,你不会去别的地方睡吗?」
「我累啦。」他打了个呵欠,眼也不眨的道:「睡下了才发现妳在这,想走妳又抓着我的手不放。」
「我抓你的手?怎么可能……」她怒斥。
「我怎知?妳睡迷糊了吧?」他一耸肩,只道:「我见妳睡得这么好,怕抽手会吵醒妳,这才继续睡下的。况且,妳难得都来为我把被窝暖好了,我不睡这儿,怎么对得起阿澪姑娘妳的心意?」
说着,那男人已经躺了回去,还拉好了被子,闭上了眼,边道。
「我几日没睡,妳要睡够了就请自便吧。」
她怒得直想踹他一脚,可方才她没看清,他这一说她才发现眼前这一向把自己打理得gān净整洁的他,难得蓬头垢面的,脏得像路边的野狗一样,脸上还有未退的瘀青,和一双因为睡眠不足冒出来的黑眼圈。
抬起在半空的脚,不知为何竟踹不下去,然后他又开口。「对了,前面桌上有篮梨是给妳的,可以润肺凉心。」
听到他带了梨给她,阿澪愣了一愣,不由得放下了脚。
「那有一半是要给白露的,妳别全吃了,出去记得把门拉上。」
这话,让她火又上心,脚跟一旋,转身拉开门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当然,她完全没有回身关门,只让他的房门大大的敞开着,任秋风自由来去。
她一路走到前厅,半点不客气的把桌上的秋梨一颗不留的全给吃了。
秋梨退火,她吃完又一阵想睡。
尽管秋日骄阳当空,她依然跑去客房好好睡了一觉。
这一觉,无惊无梦,莫名好睡。
再醒来,已又入夜。
她听到了他活动的声响,瞥见一抹奇异的光透窗闪烁着,她爬到了门边,从门缝中往外偷看,只看见那男人在对面他房里,盘坐在地,他的身前浮着一颗巨大的光球,起初她还没看清,再一细看才发现那光球是由无数上古文字所组成。
她见状浑身一震,往下查看,只见光球之下是一只装着红色液体的琉璃瓶,一个小型的见闻法阵罩着它,映she出上方的光球。
不用问,她就知瓶中液体是她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