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则退一步而言,今日之事你确实做错了,可也并非不可挽救的,没历过错事你又岂能成长呢?实不相瞒,我在黅霄宫所犯的错比你多得多,就连韩林神官与天嫔都被我气得脸如猪肝色般。”她元安阳自问在黅霄宫所受的责罚比在骊山之时、南荒当公主之时要多得多了,如今不也是这般走过来的。
“帝后娘娘教训得是,卑职受教。”残影仙官顿了顿,诚然帝君与帝后娘娘之话乃是言之有理,正是因为如今他担的乃是黅霄宫的仙官而非天兵营中的小小校尉,是以才怕自身一时没做妥当而丢了帝君的颜面。
“也罢,你赶紧与幻影汇合吃糕吧,我这就去给帝君送糕。”当她捧着木漆托盘小心翼翼地跨过门坎,荀旸正揉着发痛的太阳xué在冥思苦想。轻手轻脚把木漆托盘放在书案处,她转到他的身后替他按摩紧绷的肩膀。
瞧他那蹙成“川”字的眉头便知他在残影仙官的事儿置气了,其实这年少轻狂左右也离不开不知天高地厚的意味,此事莫论对错,奈何残影仙官却是连承担的勇气也无,兴许让荀旸有点意料之外。
韩林神官虽是个性扭捏,可遇事从不畏畏缩缩,是以就连她元安阳也难以理解残影仙官为何如此。难怪荀旸与韩林神官时常喟叹:“于新人,纵然教得再好也不如让其受挫一回成长得快些。”,她虽是帝后不也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
“本帝君四万岁之年独自与穷奇异shòu搏斗也不曾如他今日这般惧怕得双腿发抖,更遑论那时本帝君被那头穷奇异shòu咬得片体鳞伤。”他有点颓然地瘫入大椅之中,平日里不曾瞧见过残影仙官这般失态,今日可谓是大开眼界。大丈夫连区区小事也承担不起,这又如何成大事?
今日此等小事,残影仙官已然这般毫无胆识,若他当真动怒,他可是要如女儿家般哭哭啼啼?他荀旸当了帝君这般多年,就连当初颇为瞧不顺眼的元珩神君也不曾在他盛怒之时畏惧得双腿发抖。
“帝君,莫要这般动怒了,残影仙官也不过是个六万岁的弱冠,帝君这般年岁已能当他父君。我料想他待帝君素来尊敬如父,如今被敬重之人这般质问是以才这般失态的。帝君弱冠之年正值这天地间以拳脚定天下之时,帝君自是没有畏惧之理,如今乃是太平盛世,已然又是另一番天地了。”他今日的失态行径就如她平日里见到阿爹那般,每当她阿爹质问任凭她元安阳如何吊儿郎当也不禁抖一抖。
“此事并非年岁而是职责之事。”明知他颇为介怀自身与她相差了十九万岁的年月,她竟借残影仙官来涮他,当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孕妇。
“我知道,可残影仙官侍奉帝君不过区区三百年,我侍奉帝君已有两万五千年,诚然比残影仙官明了帝君脾性多些。他是新人,需得耐心教导。敢问帝君当真不感到自己操之过急么?”她从荀旸身后转到旁边的圆凳处落座。
“许是吧。”他微微颔首算是肯定,他无父无母降世于这天地间,从未尝过父母之恩,加之他活到这般年岁历劫不少,奈何独独缺了儿女之劫。他拿起竹筷准备食用木漆托盘中的点心,却见除却一碟山药泥糕尚有一碟红豆糕:“此乃何物?”
“红豆糕,适才我见帝君怒气冲冲归来,想必是跟谁置气了,是以把红豆汤改为红豆糕。”她扑哧一笑,催促他下箸吃红豆糕。“其实我第一次在颢天见帝君之时也甚是惧怕,那时觉得帝君太过威武。你的模样乍看之下乃是秀逸,可你的气势却是天生的皇者,因着我有事相求只得硬着头皮应对。”
“尔那遭乃是尔自找的。”他吃着香甜的红豆糕眼光瞟到她的小腹处,因着她腹中怀有两个孩儿如今不过三月余这小腹已是隆起显了孕相。待得下月中旬,她便是满四个月了,药君说届时她的小腹便会日渐增大。“下月本帝君需得去梵天听法会,你独自留在黅霄宫之时莫要胡来。”
“难得帝君终是开窍了,你此番出远门可是要仔细些。药君说我此番有孕乃是极为稳健,你也无须过于忧心。”她甚是满意地点头,荀旸不在黅霄宫的这些日子乃是何其快乐过神仙。“旸旸,这味道何如?”
“这甜味不及白水山下茶摊那家。对了,韩林神君这几日便会前来颢天一叙。”荀旸挑眉,这药君越发糊涂了,明知元安阳动如脱兔还这般告知于她。他眼眸处难掩一抹笑意,诓得她这般开怀,诚然也就只有他了。
“荀旸,就知道你最爱我了。”元安阳笑得暖意正浓地抱着他,他能笑便是心情愉悦了。如今只求残影仙官经一事长一智,当一个能担当的主事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