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顾韩林神官的拦截,他走入屏风之内的血房,小帝后脸无血色地静静躺在chuáng上,他坐在chuáng边执起她冰冷的手在唇边轻吻。自觉鼻子发酸眼眶发热,这丧女之痛堪比剜心,他的小帝后决不能有事,若不他这一辈子便生生愧对她母女二人!
他暗自发誓,定必要诛杀九尾金狐仙一族为他女儿陪葬!药君说此刻的她身子极为虚弱,经不起折腾。但她尚且年轻,孩子将来还是会有的。
当夜他红着一双眼在主帅营帐内与神将们商讨如何逆袭,因着此回颢天乃是折了帝姬,一众神将的士气变得异常高涨。就在元旭阳毛遂自荐领兵五千到敌阵去夺回失却之地时,医帐仙婢哭喊着冲进来说“启禀帝君,小帝后喂不进药了”。
他闻言乃是急得心如火烧般往外走去,行走的步伐有别于他往常的稳健竟在平底处踏空摔在了泥地上,韩林神官与元珩神君急急把他扶起,搀着他发软的步伐往药君营帐。
他磕磕碰碰走入屏风之内的血房,捞起小帝后逐渐冰冷的身子,厉声吆喝着韩林神官捧来热腾腾的药汁,他掐着她的下巴执意要灌下去,他的女儿已离他而去,若连他的爱妻也离他而去,他这辈子便又再是孤身一人了。
枉顾双眼被泪水泡得酸楚,当滚烫的药汁被他一点一点喂了进去,他几乎带着哭腔地哀求:“安儿?安儿,本帝君求尔喝下去!安儿,尔休想撇下本帝君而走。”
他颓然地坐在chuáng沿搂着陷入昏迷的小帝后不言不语,任凭营帐外止不住的求见。此刻他只欲她快快醒来,只是她一直静静的一动不动躺着,那一刻他自觉她若死了,他也不活了。huáng泉路上,就让他们一家三口好生团聚!
小帝后的生母天族的烁兰公主闯入主帅营帐,哭哭啼啼地跪在他跟前,“帝君,妾身自问不过是寻常母亲,求帝君放过安儿吧。妾身怀胎十月只求孩儿平安长大,纵然安儿自小性情极为乐天,可也经不得帝君这般折腾。妾身只求帝君大发慈悲放过安儿,求帝君把安儿还于妾身!”
“尔求本帝君放过尔之孩儿,可又有谁放过本帝君的孩儿?!”一声清脆的茶具破碎声响起,本是搁在圆桌的上等茶具被勾陈帝君大掌一挥全数砸到地上化为支离破碎的模样。
“妾身敢问帝君一句,你凭什么霸占妾身的孩儿?!安儿不过是欠了帝君一命,如今她已落得这般láng狈,就连腹中孩儿也没了,这一命如今已是抵过了!苍天欺安儿太甚了,便是因着安儿在性情上颇为豁达,是以你们便恣意妄为地欺负她么?!帝君与安儿本就是理念不合,合该仳离成全彼此!”烁兰公主顾不得眼前的神君是天族司战战神勾陈帝君,她只欲她的孩儿能醒来搂着她的脖子撒娇。
烁兰公主抬手便朝着他的脸上赏了一个火辣辣的巴掌,这力气仿若要把这两万年五千年里小帝后所受的屈rǔ化为的悲愤之力般,打得他错愕且有点眼冒金星。
“帝君息怒,烁兰公主乃是爱女深切,是以才情绪不稳冒犯真皇。卑职不才,还望帝君写下休书,好让我们能领安儿回家吧。”
元珩神君见状急急搂着因哭泣过度而晕厥过去的妻子,一来虽说勾陈帝君是他们的女婿,奈何他终究是“四御”真皇,亵渎真皇要扭送诛仙台拔走仙筋;二来他也深怕烁兰公主把勾陈帝君激怒,把如今的死局弄得更是无法收拾。
“这巴掌算是本帝君欠尔等夫妻二人的。”勾陈帝君没有因为这个巴掌而动怒,若烁兰公主还能像典范那般才会让他觉得恶心。错了便是错了,是他太过自负,是他过于粗心大意,是他害死了两人的血脉!是他亲手毁了两人的感情。
自她嫁于他之日起,她总能轻易牵扯到他深藏不露的情绪,每当她在场,他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去觅她的倩影。有她在,他的不安和yīn霾也会随之而散。心安,是她才能给他的灵丹妙药,这也是他执意带她行军的秘密。
“尔等莫要轻举妄动!”他带着浓烈的哭腔把手中汉刀一扬不许他们靠前一步,他不自觉地搂紧怀里的瘦小身躯。“她与本帝君不曾仳离,是以本帝君才是她的家,尔等无权夺走本帝君之妻。这夫妻情份何时到头乃是由本帝君说了方可作数!”
许多仙僚只道东荒的依山傍水灵境的水土如何孕育出一代九尾金狐妖姬,只道九尾金狐仙帝姬姒昭如何美得直捣人的心绪,却不知蛮荒的南荒之境也能孕育这么一位国色天香——当年的万花盛宴只有上仙品阶之人方能入席,加之许多仙僚不过匆匆一瞥,第二回再见已是她成了黅霄宫帝后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