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我已是百般提醒,也罢,这新人当真需要循循善导,正如当初我嫁入黅霄宫之时何尝不是这般光景。”怎无端暗生闷气?她自问不曾招惹过他半分。
“安阳,这般多年,尔还因着帝姬之事与我置气?”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随性多一点的,只要面对她就连说话的语气都会变得活泼,他已是个二十五万岁的神君可在她面前仍会不时跟个huáng毛小子般鲁莽。
他是勾陈帝君,若被座下的神将天兵知晓他原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神尊,诚然并不利于他统率这群神将天兵。
“我说是,你便不怎顺心;我说无,你又不相信。你又何必纠结于这些有的没的?有与无,已然不再重要了。”终日困在屋子里,人也会没什么jīng神,那些深闺怨妇便是如此。是以她才把心一横出去散心,权当是换个心情。
那时她将将醒来便是烁兰公主哭得双眸红肿的凄凉模样,他与阿爹站在chuáng边颇为关切。她抬眸看见他便忆记起九尾金狐仙帝姬姒昭的每一句说话,她妄顾因着小产而颇为虚弱的身子径自下chuáng跪在他跟前恳求他莫要为难她的父母。
天族终是平定了此次叛乱,而她也在凯旋归来后随意觅了个由头到梵天去游学了三百年之久。说是游学,不过是她出走疗伤罢了,那时的她气过他、恨过他,但更多的乃是憎恨自己的狂傲。
那一百年她并不好过,每每夜寐入梦便是那具小小龙骸,耳边传来尖锐的娇笑女声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合该也是她天生就该受这罪。最严重的时候,她几乎是夜夜失眠,有时她静静站在霜华台的二楼廊道很想就这样坠下去算了,从前不懂个中滋味只道俗套矫情,待得发生在身上方知那是比剜心还痛。
旁人只道她是天资聪慧,一场大战归来已是为金光闪闪的新晋上神。她算是活过来了,从那肝肠寸断的悲彻中爬起来,元安阳暗暗告诫自己生来便是仙胎,自是要伤这么一回方算对得住凡间历尽磨难白日飞升而来的神仙。
他永远不知,那时的她已然是恨透了他,因着这骨肉分离之痛,她暗自作誓不会原谅他。她自问无福消受他勾陈帝君这般神尊,她太累了,他勾陈帝君愿意当个恩人也好,义兄也罢,反正从今以后她的夫君不会是他,来日再见不过是点头之礼。
“重要,尔与帝姬于我很是重要。尔尚要玩多久?”他臭着一张俊脸一把扯过她的身子将她压在身下,这一十八日可谓苦不堪言,她已然归来却非第一时间来觅他,而是跑到钧天去撒野,归来后又合计着演一回大戏好去戏弄残影仙官兄妹一番。
“待我身仔细思量一番,方才答复帝君。”她本就被他**得很好,一双柔荑很是自觉地搂着他的颈项,与他沉溺于唇舌纠缠。两人紧紧相拥着彼此,三百年的思念化作无尽的情意绵绵。
一声清脆的瓷器破碎声响起,本是搁在案上的糕点和清粥被幻影仙婢一时激动失手全数跌到玉石地上化为支离破碎的模样。
天杀的!
眼看快要踏入午时,加之这房门也不曾关上,她不过入屋欲把这早膳撤走罢了,不想转身之际便瞥见勾陈帝君伏在chuáng榻上抱着昭阳郡主浑然忘我地闺房逗趣。
“……婢子见已到午时,是以才进屋准备撤走这早膳。加之……没带上门,婢子并非刻意冒犯。”幻影仙婢怯怯地看着两位正主此刻如两尊泥胎般呆在chuáng榻上,难怪阿哥弑神劈愿地说帝君与郡主若非旧情复炽,他便在这黅霄宫一路翻跟斗至南天门去。
奈何此刻她早已无心八卦,反倒显得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进退,一则她惊扰了两位的闺房逗趣;二则帝君此刻的脸容乃是何其肃杀。
“出去!”他略感窘态地瞥了幻影仙婢一眼,被她这傻丫头瞎搅和,他就如偷腥的猫儿般被吓得脊背一凉。
“下去吧,下回莫要惊扰本帝后与帝君便是。”她qiáng忍笑意轻松打发,诚然阅历能够改变一个人,若是从前她定必脸红耳赤地尖叫连连,如今她倒还有闲情逸致思索着如何安抚惊慌失措的主仆。
“帝后?!婢子不知帝后娘娘凤驾归来,还望帝后娘娘饶恕。”她便是韩林神君口中与帝君在年岁上相差颇大的小帝后?!难怪自昭阳郡主入了宫,帝君便是这般反常,原是帝后凤驾归来了!
难怪昭阳郡主说起“小帝后”这名号之时脸容乃是很气古怪,原是她便是本尊。那日她与阿哥乃是极尽能事地指责小帝后的不知廉耻,甚至颇为大不敬地说“若非小帝后一直健在,诚然婢子也很是乐意重新撮合郡主与帝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