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屹便在这温暖的曦光中渐渐醒来。
他微微睁开眼睛,神思还有些混沌,随着头脑逐渐清明,他最先获得的一份感觉是难得的舒坦。
他已不知自己有多久没睡得这般沉过了,也不知,自己有多久没一觉睡到过天明了。
但随之而来的第二种感觉,却是苏麻。
封屹突然感觉自己一只胳膊似乎是被什么给压麻了。
他起先以为自己是被霜儿那小家伙给压麻的,但又一想她才巴掌大,还不至于,便垂眼去往自己怀里看。
这一看不打紧,封屹瞬间被惊得差点没跳起来,但他生生忍住了。
原来这一夜压住他胳膊的倒确实是霜儿,只不过,不是她小白猫那副身子,而是她化出人形的这副身子。
因为也不是第一次见冉冉这个模样了,封屹心里那份惊讶倒很快被压了下去,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他心里升起的另一种异样情绪。
那种情绪他很陌生,却不讨厌,甚至还十分喜欢。
是一种鼓胀在他胸腔,喷薄欲出,说不清道不明,似乎就想要一直这么抱着这女孩的情绪。
那一瞬他在想,若霜儿就此不再变回猫了,那他该怎样待她?
一想到若真如此,自己恐怕不仅不能再抱她,还得与她处处保持距离,时时守礼相待,封屹便一点都不愿再往下想,就立即抛开脑中一切,只垂眸仔细端详起怀里的人。
女孩这会儿眼睛是紧闭着的,长长羽睫被曦光一打,其上好像缀满了跳跃的星星,还在眼下、鼻侧都投出了一小片yīn影,她皮肤白皙到近乎透明,无一丝瑕疵,只眉心隐约透出些那颗红色朱砂痣的轮廓,一张红艳艳的小嘴里,此刻正咬着灰布老鼠的一只耳朵呢,还下意识咕哝了两下。
那副娇俏中透着可爱的小模样,令封屹根本移不开眼,他便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了好一阵儿。
直到冉冉睡梦中呢喃着将脸在他颈窝里蹭了蹭时,封屹才一下回过神来,慌忙移开了自己视线。
可当他目光无意识地往下扫时,却又看到了女孩此刻正露在薄被外边的一双雪缎似的肩。
那双美肩,光洁纤柔,反着一点点晨光,晃得他又是片刻失神。
待再回神时,封屹全身的感官便全都变得敏感极了,比如颈间是她温热的呼吸,掌下是她细软的腰肢,脚踝处是她微凉的脚趾,最磨人的,则要数自己身前隔着中衣被她所压的那个位置。
这些陌生的感觉一起向封屹袭来,令他隐隐觉得有股说不出的愉悦,身体也开始起了变化。
可这种变化却令封屹有些闹心,他不知,若是自己再让这种变化继续下去,最后会是何种后果。
于是封屹觉得,自己该将怀里的小家伙移开了。
结果他一动才发现,冉冉一根纤长白皙的手指上正勾着他颈间的那根红绳呢。
而这根红绳下边系着的那枚白玉符,也正静静地躺在冉冉的手边。
封屹怕弄醒冉冉,就抬起一只手,轻轻摘下了她手指上的红绳,接着又将那枚白玉符,塞回到了自己的中衣内。
只是这一个动作后,封屹就收获了自己今晨的第二份惊诧。
怀中那女孩,竟瞬间又化回了原来的小白猫。
灵光一现,封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找到了那个能令冉冉人猫之间变幻的关窍。
他的白玉符!
接着,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封屹再次从中衣中拽出了那枚白玉符。
果不其然,冉冉就在他眼前,再次从一只猫变幻成了一个人。
之后,他又攥起那枚白玉符,冉冉也就又变回了一只猫。
可以了,不用再试了,什么都清楚了。
封屹摊开手掌,让冉冉再次变回人,之后他就低下头,看向了自己掌中的那枚白玉符,这还是他自从戴上这白玉符以来,第一次仔细去看它呢。
这么一看封屹才发现,原来这枚白玉符的形状,自己竟很熟悉,是一朵将开未开的玉兰花苞。
封屹立即抬眼去往冉冉额头上看。
果然与女孩眉心里那枚隐隐约约的朱砂痣一模一样。
这时,封屹不禁忆起了这枚白玉符的来历。
记得十二岁那年,他和母亲在被父皇接进宫前,有一天,一位乐呵呵的道人来敲了他们家的门,与他正在做绣品的母亲讨了一碗水喝。
母亲不但给那道人舀了一碗水,还另外赠了其几张素饼。
那道人临走前,便看着封屹对他母亲说:“贫道也不白吃白喝你家东西,看着这小公子虽是一副人中龙凤的模样,却偏偏命里带了煞星,可惜啊可惜!这样,贫道便赠他一枚护身符好了。”
说着,那道人便从怀中掏出了这枚白玉符,反手戴到封屹的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