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还记得,妹妹就是在连着几天画完了一幅画之后,回来就哭着砸掉了自己所有的画板画架,颜料和画笔也全部丢到下水道去了。
那样的场景,几乎像是一幅色泽浓郁的现代主义画作。
结果当天晚上她就开始发烧,阿姨晚上是不住在齐家的,齐父和他都不在家里,她就这么烧到神志不清、跌跌撞撞的从楼梯下滚下来,才被保镖发现。
然后送往了医院。
从那之后齐远就再也不敢搬出去了。
他还养成了每天晚上都要来妹妹门口敲门的毛病,尽管之前妹妹并不理他。
也因此,齐远几乎对绘画深恶痛绝。
他只打听到妹妹在学画画的地方被欺负,尽管挨个的报复了回去,但还是会想,如果他再靠谱一点,妹妹也不会对被霸凌这件事三缄其口。
现在看见她还想画画,齐远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真怕她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我心情挺好的。”苏乱反驳他,“倒是你,现在是你复习的时间了,为什么你还站在这里,为什么你才回来?”
齐远:“……你饶了我吧。”
他这几天学的都快发疯了。
想也知道,几年的知识,哪里是这么好补的。
等齐远从洗手间出来,洗gān净了脸上的颜料,还有更可怕的事情等待着他。
“马上就要月考了哦,”苏乱略带恶意的提醒他:“你还记得和我的打赌吗?”
齐远选择自杀。
他整个儿囫囵倒在了沙发上,一副重伤不治的模样,苏乱瞥了他一眼,为了逗妹妹高兴,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但可惜妹妹铁石心肠,依旧不打算放过他。
“至少三百名。”她才伸出手指说。
齐远装死。
苏乱笑了一下:“不然你就准备好luǒ.奔吧。”
齐远:“……”
他gān脆不要脸了:“虽然但是,我可以直接选luǒ.奔吗?”
正巧从玄关过来的齐父:“……”
齐远的表情有一点崩溃。
妹妹笑吟吟的说,“不可以。”
他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看起来蛮有自信嘛。
齐远看她在勾勒轮廓,没忍住问她:“你在画什么?”
苏乱头也不抬的回答他:“白玫瑰。”
代表纯洁的爱的白玫瑰。
相信他一定永生难忘。
毕竟,小仙女从来就没有良心这种东西。
大儿子在侧着头看小女儿画画,尽管齐父很担心小女儿会不会想起曾经被欺负的yīn影,但他很乐于见到这一幕。
在客厅望过去的中庭,葳蕤绿意中,女孩在画架上专心致志的勾勒。
他真高兴这一切都还来得及补救,好尽到作为父亲的责任。
齐父开心的看了一会其乐融融的一幕,就上楼去处理公务了,他现在越来越期待从公司回来之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了。
就连之前积灰的书房都特意打扫了出来。
阿姨在厨房煲汤,香味很浓,半开放的厨房没有拉开玻璃门关上。
齐远惆怅的想,他对妹妹的关注都超过饥饿了。
怎么想这个饥肠辘辘的时候都应该盯着厨房,而不是看妹妹画什么玫瑰——虽然她画什么都好看。
我妹妹又可爱又聪明,画画也超厉害。
齐远戴上十万层滤镜不自知,觉得妹妹比小太阳还耀眼。
苏乱画到一半突然叹了口气。
齐远紧张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子涵?!”
完了完了,齐远心想,他是真怕她又想起来当初的事情了。
“……我只是手酸。”苏乱有点儿无语。
gān嘛这么像看着花瓶一样看着她。
又不是真的花瓶会碎。
“我有点儿想出国。”她突然说。
听着像是随口一提,但齐远居然真的开始考虑起这件事了,“你想去哪儿?”
“还没想好。”
苏乱说:“但我一个人会害怕。”
一方面是因为陈程,白月光离得远远的才是白月光,更何况出国这都是白月光的宿命嘛,另一方面也因为齐远,原书里因为妹妹去世了,他才出国,妹妹的死让他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再也不是那个叛逆的少年。
他在国外混得非常不错,也有很多机遇,回国之后仔细调查了当年的事情,对男主展开了疯狂的报复,但最后还是不幸的成为pào灰了。
看在齐子涵的份上,男主放过了他。
但他却自己选择了了断。
或许他更多地是因为后悔,没能更多的去关心齐子涵,没能好好地了解她在想什么,更没能保护好她。
最终妹妹冰冷的死在水里,他只能看到她僵硬的尸体。
她小小的手挣扎着张开,使劲想要抓住什么。
可她什么也没能抓住,尸体都被水泡的肿胀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