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听说了艾瑞安诞下小费朗的事情,又在阿墨城逗留了几天,始终劝说麦克跟他回去。
“我是不会回去的……”麦克每一次都这样回答。
“为什么?”
威廉记得麦克最是恋家,之前他无时无刻不在张罗着回去,继续守着他的边疆,偶尔回去看望下他的妻儿和老父老母,麦克是个没什么大志的人,所以这次的坚决实在出乎威廉的意料,这就像是喜欢在女人身上开疆拓土的威廉,突然说要凭借自己的实力打出一番天下一样,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麦克觉得或许他应该告知以实情,否则,他真有点对不起威廉对他的拳拳之心了,于是他拿出来了精灵送给他的镜子,让威廉看到里面恩爱的罗德尼和金百莉,还有他那对待罗德尼如同亲生儿子的父母,和同鲁德尼格外亲昵的儿女。
“所以,这就是你不肯回去瑞耳国的原因?”威廉攥起了拳头,“我替你出气去,弄死这个混蛋!”
这种冲动的行为,麦克从未在威廉身上看到过,他一把拉住威廉让他冷静,“罗德尼对我的家人很好,对金百莉比我还温柔,所以,我觉得原谅他们,让他们就这样幸福的生活下去吧,我会留在艾古国,暂时会同玛拉一起生活,等到她的家人回来后,我可能会选择云游四方。”
“你是瑞耳国劳苦功高的守边大将,怎么可以任人欺辱,不行,我一定要去给那个混蛋一个教训。”
“我很感谢你肯为我出气,不过我并不需要,如果当初你肯早些同我一起回去瑞耳国,哪里会有这些事情发生?”
麦克说到这里不无遗憾地重重叹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只能选择放弃不去打扰他们,但我请你回国后多多注意,如果罗德尼一旦改变态度,不肯再善待我的家人,一定要立即告诉我。”
威廉被麦克说得羞愧难当,麦克的不幸有很大一部分应该归罪于他,威廉说不出的歉意,又无力补偿麦克,嘟嘟囔囔地道,“你有镜子,哪里还需要我告诉你?”
“殿下,你已经有了男人的模样,应该再努力一点,就像你打算凭借自己的能力开创一个天下一样,我相信凭借你的勇气,你可以做到这一点。”
“是呀……”麦克的言论让威廉认识到了一点,“当初我被空灵兽踢飞到高空的时候,我都是在想,‘啊,我终于会飞了!’完全没有想过落到地上会否摔成柿子饼,所以我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我有足够的勇气,就是从前都没有用到正地方。”
俩个人难得认真地交心,从威廉偷跑出瑞耳国,到麦克追到艾古国,处处为威廉擦屁股,所有发生的事情与苦难都成了谈资,直到俩个人全都喝醉了酒,才把那些余下的不甘都淹没在了梦中。
在边界,威廉一步一回头地同麦克挥手道别,精灵不肯放弃地一再在麦克耳边鼓噪,“麦克,你应该同威廉一起离开,你不应该留在艾古国,这里不值得你浪费珍贵的光阴。”
直到威廉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精灵的计划宣告失败,他趴在麦克的背后又被带回了那个小渔村,见到等在村口的玛拉。
“玛拉,你怎么在这里?”
如今天气已经变得寒凉,海边的风冷得刺骨,麦克看到玛拉被风吹得通红的脸,心疼地将披风卸下来裹在玛拉身上。
“我的家人找到了……”玛拉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成串往下滚,“他们发生了海难,除了破碎的船板,什么也没剩下,是村里的人发现了四处飘散的船板,捞起了一块给我带了回来……我现在就剩你这一位亲人了。”
听到这句话,麦克的心都要碎了,抱住恸哭的玛拉不住摩挲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走吧,我们回家……”麦克拥紧玛拉,俩个人一起走向那栋矗立在小路边上的房子。
精灵被气到无法控制情绪,心中憎恨玛拉的恶毒瞬间点燃了深埋在体内的火种,精灵来不及惨叫出声,已经被烈火所吞噬,只是一股蓝火掠过,半透明的精灵便整个消失在了麦克的背上,而拥紧玛拉的麦克居然无知无觉。
回到房子里,麦克将从阿墨城里买来的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意从马背上拿下来,搬进屋里,招呼玛拉来看。
“精灵呢?”玛拉很喜欢麦克买给她的花裙子,会唱歌的小人偶,能够永远保持美丽的鲜花,这让她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获得了一点安慰,也因此想起了同麦克一起出门的精灵。
“他就在我背上……”麦克说着,去摸脖子上精灵总是勾住他的手臂,可惜却摸了个空。
“精灵呢?”迅速将手背到身后乱摸,麦克什么也没摸到。
“是不是他回去千目国了?”玛拉记得精灵同麦克闲聊时曾经说过,他是在千目国王宫附近老月桂树上长大的精灵。
“不可能的,如果他准备离开,一定会提前告诉我,不可能这样无声无息地走掉。”
忽然,麦克想到了他的宝贝,精灵送给他的镜子,从怀里拿出来后,麦克发现,小镜子整个碎掉了,就像一蓬炸裂在空中的烟花,碎得成了齑粉,摊在他的手心里,簌簌顺着指缝流沙一样地落在地上。
这样的情景让麦克一阵心慌,他记起了精灵说过,菲力曾在他体内埋下火种的事情,只是麦克不想承认,可爱的精灵会心生恶念,还是在他回归渔村,遇到等待他的玛拉以后。
“可能精灵死了。”
“不……”玛拉无法接受,她知道精灵不喜欢她,可她从没有想过要精灵去死,“他是精灵,怎么会死掉?”
“因为他犯了不该犯的错误。”
抛开精灵离开引起的伤感,麦克从口袋里掏出在阿墨城买的一枚金戒指,单膝跪倒在玛拉面前,“请你嫁给我。”
当麦克说完这句话时,黏在他背上的一面半透明的镜子瞬间滑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再也无法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