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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父子二人

  又赶了一天的路途后,四人终是来到苍溪山一带。

  锁龙塔是苍溪山屠龙寺中的一座宝塔。

  这屠龙寺依山而建,整座寺宇仿佛是化进山中,与山融为一体了。

  苍溪山虽没有高耸入云,险峻陡峭之势,但山势变化多端,山脉蜿蜒,从西北向东南绵延近百里。

  这一带土地丰饶,物产丰富,莽莽森林生气盎然,清澈的溪流交错环绕,恬静美好。

  而屠龙寺居于苍溪山之中,为这份田园悠然又添上一笔庄严肃穆。

  ……

  马车向着屠龙寺方向前进,一路间有行人往来:男女老少,渔樵耕读。

  释远和尚不禁叹道:“苍溪山还是这样民风淳朴,悠然闲适。”

  待又行进约一个时辰,马车停在了一块石碑边。

  石碑上“屠龙寺”三个大字赫然醒目。

  “就送你俩到这儿了,这屠龙寺,我就不进去了。

  “进去了,我的那些个师叔师伯师兄师弟又要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望着我。

  “我师傅要知道我回来了,不知又要和我促膝长谈多久。

  “我倒是不烦那些个梵经佛理,就怕师傅叹气。他一见我就叹气,总觉得他感觉自己亏欠我良多。这真让我难办。”

  释远和尚下了马车,拍了拍腰间的葫芦,道:“我本来是不可能答应风月逢的。这地方我是怎么也不想回来的。

  “但这酒真是妙不可言,让我无法拒绝,哈哈。‘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好!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哈哈哈!”

  花酒月望着释远和尚渐行远去的身影,心中一叹。

  释远还是没放下当年之事。

  ……

  花酒月驾着马车悠悠晃晃地到达了屠龙寺寺门前,扶屠方丈正静淡地站在那里等他。

  一位小沙弥将花酒月的马车牵走。花酒月背着修远云,跟着扶屠方丈进了锁龙塔。

  锁龙塔岿然屹立,甚为佳丽。

  塔内静穆庄严,清净肃穆。

  扶屠敬诚拜佛后,出声道:“锁龙塔是屠龙寺最为庄严神圣的地方,只有经方丈允许方可进入,擅入者将会被视为是扰乱屠龙寺清静之地之人,要受杖责三十,以示警惕。女施主还是这么不顾礼法。”

  风译安盘坐在佛像前,声音淡淡道:“我拜过寺门,叩过佛祖,诚心诚意,当然可以进来。”

  花酒月将修远云安置在榻上,对扶屠方丈道:“别管这些了,老爹。风前辈没有跟来,你也不用装模做样了。”

  花酒月解了修远云的穴道,继续道:“你过来看看修远云,他这一入心魔,就没再醒过来。”

  扶屠方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花酒月身边,拍了一下花酒月的头:“你性子怎么越来越让我讨厌?”

  花酒月被拍了后,偷偷望了眼风译安,见风译安仍静静盘坐在那儿,才小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还是那么拍我的头?

  “老爹,是谁把我卷进来的?

  “现在修远云就在你面前,情况我在信中也与你说了,你自己再看看吧。”

  扶屠方丈看着解了穴道的修远云,只见修远云眉目紧锁,面色苍白,但汗水却挂满了他的脸,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

  扶屠方丈脸色凝重,他细细为修远云把了脉,又查看了其它地方。

  最后,扶屠方丈摇了摇头,一声长叹,道:“以后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他便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将布包里的东西塞进修远云的嘴里,然后坐在榻上运起内力为修远云疗伤。

  花酒月诧异地望着扶屠方丈,在扶屠方丈为修远云疗伤结束终是说道:“你不仅当了人家屠龙寺的方丈,还偷了人家宝物。那东西入口即化,修远云若是醒不过来,怕也是还不回去了。”

  扶屠方丈未接话,只慢慢起身,为修远云再次检查了一番,确定无碍后,便走向门口。

  走到门前时,扶屠方丈忽然转身看着花酒月,笑着说道:“你跟我过来。”

  花酒月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扶屠方丈出了锁龙塔。

  两人一路无言走到离锁龙塔不远的禅房中。

  路程虽不远,倒是遇上几个和尚,那些和尚均毕恭毕敬向扶屠方丈问好后才离去。

  花酒月端着茶杯,随意坐在蒲团上。

  而扶屠方丈则盘坐在花酒月对面。

  “没想到老爹你这方丈当的真是越来越有模有样。”

  扶屠方丈道:“忠人之托罢了。”他悠然饮了一口茶,继续道,“你这张脸比以前看着顺眼多了,就是没以前好看。不过眼睛倒是没变,瞳孔边那圈东西还在,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能认出你。”

  花酒月愤愤道:“你果然还是没变,性格恶劣,还总是装模做样。”

  “嘿,你这个臭小子,说你爹坏话。活该还没追到人家姑娘。”

  “出家人六根清净,哪有你这样的方丈?”花酒月望着扶屠,突然问道,“老爹,那你当年是怎么追到我娘的?”

  扶屠白了一眼花酒月,道:“你娘是谁?”

  这话说完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凝结。

  半晌,花酒月才若有所思道:“原来我真是你捡的。”

  扶屠方丈也未避讳,赞同道:“我生来就有一颗清心寡欲的心,现在想来,确实没喜欢上哪个女子。”

  父子俩默默对视了一眼,同时恍然大悟。

  “难怪。”两人异口同声。

  又一阵沉默,花酒月幽幽道:“因为我是捡的,所以你就这么坑我。”

  扶屠反驳道:“如果你是我亲生的,你能到十五岁才被我坑吗?

  “况且你也不算是捡的,托孤而已,托孤,不是捡的。”

  扶屠说完,悠闲地喝了口茶,揶揄道:“你小子怎么从小到大都没发现你是没娘的孩子?”

  花酒月认真想了想,十分郑重地答道:“大概是因为潘石长老。”

  提到潘石,父子俩再一次沉默。

  突然,花酒月说道:“如果你再坑我,我就写信给潘石,告诉他你在这儿。”

  “你在说什么傻话?”扶屠不屑道,“你只要留了线索,潘石第一个找到的怕不是我吧?”

  “我今非昔比,我不信。”

  “你真不信?别一到我面前就变得那么幼稚。好歹你也二十有二了,要认清现实。就算你被挫骨扬灰了,潘石依然能找到你。”

  这话说完,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老爹,你一点儿也不适合方丈这个称谓。”

  “确实,但这又不是我要当的。你也知道当年的事,释远和尚为什么不进来,真的只因为那些个同门叔伯兄弟还有他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