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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 章

  郑明辰朝他俩摆摆手,转过身去轻轻坐在病床边上,流泪望着彭莱。

  足有两年没见了,她伸出一只手想要摸摸女儿那张娇嫩而苍白的小脸,却终究颤抖着没有触碰上去。女儿一个人在这里,头疼脑热都没人照顾,要不是自己因为奶奶病危赶回来,恐怕都不知道她摔成这样。

  郑明辰慢慢俯□把脸贴在女儿脸旁,声音颤抖轻轻呼唤:“妞妞,妞妞啊……”

  萧韩背过身去。伊萌眼泪簌簌地掉。

  郑明辰平静了之后,请萧韩和伊萌回去休息。她仔细端详了一下萧韩,眼神里有着暖意:“你就是曜旸吧。”

  她听伊萌叫他师兄,知道他们两个应该不是情侣。

  男孩子英俊的脸上有点焦急忙乱后的疲惫,举手投足沉稳有礼,望向彭莱的眼神里有着无法掩饰的关切和疼惜。郑明辰心里暗想女儿找的男朋友还挺靠谱。

  谁知她这句话一出,面前的两个人一瞬间都沉默了。

  萧韩顿了顿,向郑明辰欠欠身:“阿姨您好,我叫萧韩,是彭莱的师兄。”

  郑明辰是过来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个大概。这样也好,省了好多麻烦。她面色不变:“哦,是萧韩啊。这是薇薇?伊萌?还是叶子?”

  伊萌脸上的泪还没干,红着眼睛微笑:“阿姨我是伊萌,施伊萌。”

  “你再帮阿姨一个忙吧,伊萌,”郑明辰站起身,“帮我把彭莱宿舍的东西大致收拾一下。证件什么的就行了,其他的不用。”

  伊萌张张嘴:“阿姨你要带彭莱走?”

  郑明辰点点头,看向病床上的人:“我带她回美国,医生说她头上的伤一周就可以拆线,手臂骨折需要好好休养,我带她回去照顾。”

  伊萌想了想,点头:“好。我回去就帮她收拾。”

  一边的萧韩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伊萌在医院和萧韩道了别,回到学校。

  叶欣和薇薇已经从电话里知道彭莱没事了,听伊萌说彭妈妈要把彭莱带走,又是一阵难过。

  薇薇爬上彭莱已经没了床栏杆的铺位整理床铺,伊萌在下面接着东西,顺便也防备着再掉下来一个。

  景曜旸的电话打来的时候,伊萌抱着被子,薇薇在上铺,倒垃圾回来跑得气喘吁吁的叶欣接起来,伊萌只听她说了两句:“哪位?”“不在!”然后就狠狠挂上电话,还把电话线拔掉。

  伊萌猜到是谁,不赞同地望了叶欣一眼,严格来讲,彭莱掉下来并不能直接归咎于景曜旸,何况再怎么样也不必失了风度。可是想想病床上那个可怜兮兮的身影,她叹了口气没说话。

  薇薇举着从彭莱枕头底下找到的东西叫她:“伊萌,你看这个。”

  伊萌把被子交给叶欣,把那个小盒子接过来打开,拎着挂绳把东西拿出来。是一块晶莹得像冰一样的黑色玉石,透过日光灯看似乎隐隐有彩色的光晕。跟着玉石掉出来的,还有一张叠得小小的纸。

  伊萌看了一眼马上就重新叠好,收到盒子里,轻轻放到一边。看看望着她的两个人:“是礼物。”没有送出去的礼物。

  蔡美筠从医院回到家,还没进门手机就响了,她接起来,是韦闽文:“美筠,丰美的事情……”

  蔡美筠忍无可忍:“韦总,丰美的事你随意吧,我儿子为了你女儿已经打架进了医院,我也没什么能让你满意的代价可以交换了。破产还是转手,我认了。”

  韦闽文呵呵一笑:“美筠啊,你还是小时候那个脾气,一点没变。”他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我会注资丰美帮你度过难关,而且不需要你用股权来换,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你不再插手丰美的经营。”说完他就挂了电话。蔡美筠拿着手机愣愣地站在那里。

  韦闽文也一点没变,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也永远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蔡美筠回过神来,一转身看见景封站在洗手间门口望着她,脸上都是惊痛。

  那神情她从来没见过,她不禁走上两步问:“怎么了你……”

  景封缓缓举起手,好像手中那个小药瓶有千斤重:“为什么吃这个……”

  他刚刚进洗手间看见药瓶倒在洗手台上,里面的药片撒得到处都是。蔡母就是因rǔ腺肿瘤去世,缠绵病榻的那几年,家里随处可见这种小药瓶。

  蔡美筠垂下目光心里叹息,刚刚接电话没来得及先进来收拾。她上前把药瓶从景封的手里轻轻拿了过来,轻描淡写:“因为我生病了呗。”

  然后擦过他走进洗手间,要关门时听见景封背对着自己轻声道:“吃这个有用么……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蔡美筠停住动作,听到他接着说:“到我不得不眼睁睁看着你把自己拖垮……还是到我和曜旸都为自己的后知后觉而愧疚,却无济于事的时候?”他到底抑制不了自己的急怒和心痛,语气越来越重。

  蔡美筠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样瞒着家里人是不对的,可当真正听见景封急痛的声音,她的心还是不可自抑地颤抖了。

  她转过身来看着丈夫:“我……”

  景封显出痛心和挫败交织的复杂表情:“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是觉得没必要么?”

  蔡美筠从没看过一直淡漠自持的景封露出如此脆弱的样子,急急迎上去,只听他叹息:“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啊……当初如果你嫁给韦闵文,就不用操劳成这样……”

  蔡美筠终于抱住他,哭了:“不是这样的!我是因为害怕,我害怕啊!”

  蔡母因为这种病症去世,蔡美筠其实有心理准备自己有一定几率也会发病,可是长时间的防备并没有让这一切成为事实时的恐惧变轻一点,反而更加宿命般的让人窒息。

  她怕到不敢谈论,不敢面对,怕看到任何人同情或怜悯的目光。她希望一切都像从前一样,至少可以让她短暂地忘掉,不至于无处可逃。

  景封抱住妻子依然柔软的腰身,声音有点哑:“美筠,害怕也好,痛苦也好,都要让我一起承担。”

  他感到自己肩头的衬衫湿了,蔡美筠已经哭出了声,他的眼眶也湿润:“我娶你回来,不是为了让你给我当贤内助,女强人,是为了在你需要依靠的时候,能第一个抱住你,陪着你。”

  他低头去看蔡美筠的眼睛:“明天我陪你去医院,请医生再好好看看,该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不能再拖了。好不好?”

  蔡美筠哭得说不出话,只能点头。两人紧紧依偎,房间里只听见蔡美筠的抽泣。

  多久没有这样轻轻地拥抱彼此,不为父母儿女牵挂,不为事业生意操心,只为了感受你我的心跳,还在同样的频率。

  第二天在接景曜旸出院之前,景封陪着蔡美筠拿着病例再次去咨询了rǔ腺科专家。听完医生的意见,景封原本抱着的一丝希望终于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