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语言和肤色,其他还是陌生的。她站在机场出口,怀疑自己真的做了正确的决定么?
正拎着箱子犹豫,只听一声清亮的大叫:“彭小仙儿!”接着就被人紧紧拥住。
叶子上班后发福了一点,冲击力可不小,身后的伊萌赶紧扶住倒下去的箱子,看着彭莱红着眼圈微笑。
“叶子!伊萌……”彭莱的眼眶顿时湿了。好久不见,三个姑娘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傻兮兮的又哭又笑。
那一晚叶子硬是不放彭莱去郑明辰交待她去住的房子,留下彭莱和伊萌在她的出租房里住了一晚,三个人聊了一通宵,还给远在英国留学的薇薇打了个电话,惹得薇薇公主又高兴又嫉妒,还哭了一鼻子。
伊萌保了本校的研究生,还在学校附近开了自己的舞蹈工作室,名字就叫“萌”。叶子在律所已经混到律师证,能够自己做业务。程郁虽没考上本校,却也调剂到北京的其他大学读研。
彭莱看见叶子的房间里有男生的袜子,朝她做鬼脸。叶子很坦然:“没错,都老夫老妻啦,就差一个九块钱的红本本。”
天将亮时,叶子和伊萌终于睡去,彭莱瞪着眼望着天花板,一般因为时差,一半因为兴奋。
一年半的时间里,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那些知道的,让人惊喜感慨,那些不知道的,她却连想都不敢想。
彭莱按照郑明辰给的地址,找到东三环附近外婆家拆迁后的回迁房,用了一整个星期打扫完毕后住了进去。
外婆已经去世十几年,房子没人住,连装修都是开发商交房时的原样。老北京人一般都不止一套房,回迁楼的入住率不高,这地段又贵,租都难租出去。彭莱这一层就只住了她一户,小区里很是安静。
彭莱挂上崭新的深蓝色星月图案的窗帘,坐在白色地毯上捧着热宝满足的叹气,自己算是很幸运的吧,不明分文居然能在北京有个安稳的窝。接下来就加入投简历赶面试的猎工一族的大军中。
景曜旸打开邮箱看到郑明辰回复的邮件,点开的时候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她会不会告知彭莱的近况?会不会告知彭莱的电话号码?甚至会不会,就是彭莱本人回复的?
然而屏幕上出现那短短两行字,流露着客气和敬谢不敏。
“大可不必”啊,果真他的牵挂和想念都已经成为多余?
景曜旸对着回复的窗口半天敲不出来一个字。他打上去又删掉,终于回复了一句话:“郑阿姨,我知道我的邮件对您来说可能是一种打扰,也知道彭莱对我可能已经全无留恋,可是我却无法停止爱她。去纽约是我再次见到她的唯一途径,即使这是‘大可不必’的一厢情愿,除了坚持,我别无选择。”
郑明辰回纽约处理总部的必要事务,晚上回到家里坐在彭莱房间睹物思人好一番伤感,打开邮箱看到景曜旸的这封邮件,终于心软。
不论这小子是否曾经伤害过彭莱,他没有忘记她却是事实,他和自己一样惦记着那个总是笑得像个小孩子内心却敏感又柔软的丫头。何况,彭莱是真的喜欢过他。
“曜旸,稍安勿躁。在北京见到彭莱,如果可以,替阿姨照顾她。”
郑明辰发出这封邮件的时候,景曜旸正在地铁里。北京今年的雪下得异常多,新年都过了,路面上竟然还有积雪。街上的机动车像是冻僵的甲虫,慢慢地小心翼翼的向前移动。
景曜旸赶时间去使馆,十年不遇地选择搭地铁。
虽然不是上下班时间,车厢里却挤得满满当当。不知来自香港还是澳门的来北京冬令营的一大群小学生,叽叽喳喳的兴奋声音把人吵得心跳都比平日里急。到了奥体中心附近的那站,一群聒噪的小家伙终于下了车,景曜旸舒了口气,坐到自己刚刚让出去的座位上。
车门前方地上有只巴掌大的小国旗,被孩子们落在车厢里,不知被谁踩了个大脚印上去。
景曜旸刚要起身去捡,只见一只白皙秀气的手先他一步拈着旗子的柄拾了起来。
景曜旸挑一下嘴角,坐回去,下意识打量着那只手主人的背影。看背影是个年轻姑娘,一直面对着车门站立。
她掏出纸巾轻轻擦拭被踩得脏兮兮的小国旗,一侧的头发滑下来挡住脸,只看到包着鼻尖的白色大口罩。一身黑色中长羽绒服,黑亮的长发被头顶的换气扇偶尔吹得轻轻飘起,羽绒服下缘露出藏蓝色正装裙的裙边,黑色厚丝袜包着线条完美的小腿,脚上却是一双短款雪地靴。
大冬天里看到裹着羽绒服还显得如此窈窕美好的身段,实属不易,姑娘捡旗子的动作虽然小,却依旧让半个车厢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景曜旸意识到以前,已经盯着那纤长小腿看了足有一分钟。
到站的广播终于打断了他的遐思,他垂下眼睛无奈的对自己笑笑:这世上甚至没有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鸡蛋,却有着一双如此相像的小腿。
地铁停了,姑娘走出车门,左右望了望,径直向穿着明黄色制服的协管大妈走过去,似乎要把小国旗交给她。大妈笑眯眯的说了句什么,姑娘偏头指了指自己刚刚出来的车厢。
列车正在启动,带起的气流把她的头发吹得飞起来挡住脸颊,她拨了拨挡住视线的头发,小脸被口罩遮住,只露一双黑白分明的圆圆大眼,明媚动人,顾盼间似乎有光影流动。
不知不觉间已站起身紧盯着她的景曜旸只觉得眼前一花,好像听见自己心脏里血液奔涌的声音。
是她!
那一刻的列车慢的象是电影里的蒙太奇镜头,又快的像是要把谁的呼吸都带走。
景曜旸一个箭步冲到车门口,以一个不很挺拔的姿势定在那,整个车厢都惊望着这个挺拔瘦削的英俊小伙,他瞪着车外明明灭灭的广告墙,竟慢慢双眼泛红。
景曜旸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彭莱下车那站,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搜寻了一圈又一圈。然而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景曜旸迎着人流站在车站中央,一时竟无法分辨自己是否身处梦境。
他忘记自己是要去哪里,忘记自己在赶时间,面签前本有些紧张的心情也已经不知所踪。他脑海里只剩下刚刚那双眼睛,因为太突然他甚至不确定自己真的看到了,还是因为思念过甚而出现的幻觉。
彭莱没有看见景曜旸,她走路从来都眼观鼻鼻观心,从不多事。一双大眼虽然看起来有神,实则总在放空。
离开祖国虽然只有一年,对于国旗之类的国家标志变得更为敏感,她直觉不愿看见小国旗被别人踩在脚下,于是才有刚刚的一幕。
彭莱是去钧泰参加笔试的。她到底没有听从萧韩多次的提醒,提前联系钧泰律所合伙人李琛。
年轻的时候人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