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因为好几天没有出来演唱,此时非常兴奋,他调试完吉他便开始了。
彭泽锋的视线始终聚焦在少年身上,也许邓瞿的表演和完整的乐队根本没法比,可他自己就唱出了一个乐队的气势。
看得出他是真的喜欢音乐,喜欢这种感觉。
一曲唱罢,只来了稀稀拉拉几个人。可少年毫不在意,他是真的与他告诉喻风的那样:他只是喜欢唱歌。
与观众多少无关,与没有人欣赏无关。
有人来也有人走,观众数量大概保持在10人左右,可以说相当惨淡了。
而且一半以上的人只是为了凑热闹,真正喜欢邓瞿音乐的恐怕没几人,掏钱的更是没有。
彭泽锋想起邓瞿出门前眼里亮晶晶的,他对他说,我这两天写了两首很棒的歌,这次一定可以赚到钱的jiāo伙食费的。
小朋友不喜欢欠别人的,一直记着他是白吃白住的。
想到这,彭泽锋趁他演唱投入的时候往他前面的小铁箱里扔了张红票,接着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坐回了花圃边沿。
有两个初高中的小姑娘大抵是真的挺喜欢邓瞿的演唱的,看见彭泽锋投钱,也放了几枚硬币进去。小姑娘尚且如此,旁边的两个年轻人也没好意思白听这么久,跟着投了10块钱。
没想到自己还有当托的天分。彭泽锋想道。
后面大概陆陆续续有四五个人也投了观赏费,时间也来到了晚上。
彭泽锋怕邓瞿再唱下去伤嗓子,便起身打算带人回家,却发现一个与邓瞿一般大的女孩站在对面不远处,似乎站了很久。
“你认识她吗?”彭泽锋问。
邓瞿顺着彭泽锋指的方向望过去,脸一下就变了,显然那女孩是他认识的人。他把吉他背好,拿上话筒架扯着彭泽锋就要走。
“等等。”女孩追上来,站在了两人面前。
她开门见山:“邓瞿,阿姨让我来劝你回去。”
邓瞿听到“回去”两字果然反应极大,“我不回去!我要靠我自己做出一番成绩!”我不是寄生虫!
[你就是条恶心的寄生虫,吸着我们的血,任性妄为!]
[我只是想唱歌。]
[唱歌?你那叫歌?有谁认同你了吗?]
[我不需要认同。]
[那是失败者的言论。从现在起,把你的吉他收起来,好好学习。]
[我只要唱歌就够了。]
[呵。你只是想当寄生虫!]
[我会靠我自己做给你们看!]
女孩板着脸,显然是不认同邓瞿,她道:“你这样对得起阿姨和叔叔吗?”
邓瞿后退了两步,“我没有对不起他们,我前15年都在为了他们而活,因为我花着的是他们的钱。我对不起的人只有我自己,从现在起我要为自己而活。”
[那你现在滚出去啊!]
[我只是想唱好歌,我不想和你们闹。]
[不想和我们闹?你现在不是闹是gān什么!]
[不听话就是闹么?]
[我们会害你吗。你不该听话吗!]
[从今天起,我要为自己而活。]
女孩对邓瞿的回答有些恼火:“可你看看,两年了你唱出什么花了吗?你取得什么成绩了吗?当初你的成绩是我们高中年级第一,如果保持下去什么高校你不能挑?为什么非要自毁前程。”
女孩的话只是让邓瞿更加坚定而已,“哪怕我这一辈子都唱不出大红大火的歌,哪怕我只是一颗砂砾永远都无法成为钻石,哪怕我这一辈子搞乐队每天都要饿肚子,我也要唱下去。”
[小孩子说什么为自己而活?你有经济能力还是惊人才华?你离了家屁都不是。]
[我带着我的吉他什么不能做!]
[那你就跟着你的吉他过吧!你看看它能给你什么!]
[你凭什么砸我的吉他!]
[就凭我们生你养你十几年!你gān什么!]
[这些辅导书、课本,拿去卖废纸吧!]
女孩深吸气让自己冷静,“邓瞿,以你的天分,回去这几个月再加上高三一年,一定可以赶上来的。放弃你的乐队梦吧。”
“无论混得多惨,我心里仍然存着希望。这种情况下,要我放弃?我怎么可能甘心。”邓瞿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这个笑话就跟当初听到的一样好笑。
[你不许参加这种比赛!跟我回去上学!]
[凭什么?我拿你钱了吗?]
[没拿又怎样!你以为参加比赛就能有出头了吗,想搞乐队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
[所以呢,你又要来砸我的吉他吗?]
[你能不能别倔,你只适合读书!放弃你那狗屁梦想跟我回去!]
[……我会成功的,你等着。]
[回来!]
女孩抿了抿嘴,把怒气磨碎在牙间,“希望?没有人认同的梦想谈什么希望?邓瞿,你差不多该认清楚现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