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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而与之相对的,这人也被同等巨大的力量弹起,向后飞出好几丈,摔向了身后的竹林。竹子折断,清脆的响声一个接一个,回dàng在深夜的山中。

  那人深吸了口气,用力咳了一声,从一片láng藉冲爬起来,冲到贺栖洲跟前怒吼道:“谁让你上来的!”

  是辞年。

  即使在黑暗中,贺栖洲也能听出他的声音,即使气喘吁吁,即使满是怒意。

  手中的砗磲突然温暖起来,贺栖洲安心了。辞年将灵力,缓缓施加在裂了缝隙的竹子上。昨天才加固过的结界,就因为这小小的裂痕,险些全面崩塌。

  加固结界的耗损不小,一趟下来,辞年脑袋上都冒出细密的汗来,月亮钻出来了,月华倾泻,辞年脸上的汗珠让他整个脑袋都微微泛着光。忙活完毕,辞年终于肯正眼看向贺栖洲,那眼里满是怒意:“谁让你上来的!”

  “摔疼了吗?”

  两人同时开口,倒是换来了极有默契的沉默,辞年没想到贺栖洲第一句竟是这个,一时连怎么骂他都忘了。

  而贺栖洲倒是无比坦然,他接着道:“我担心你应付不来。”

  辞年一愣,眼中的怒意不知为何消去了大半。贺栖洲又道:“竹青下来了,结界恐怕有危险。如果结界不稳,说明你遇到困难,我不得不上来看看。”

  这说辞过于完美,辞年着实找不到反驳的点。只叹了口气,道:“行……”

  喘了一会气,他又说:“跟我走吧。”

  贺栖洲险些中招弄坏结界,此刻不得不老老实实当一回客人,安静跟在辞年身后,绕开这横生的竹林,寻着小路往后山另一侧的小坡走去。辞年走在前面,踏着月光投下的疏影,耳朵微微颤动,心情看起来倒也不是那么糟。贺栖洲将砗磲珠收入怀中,静静感应着那小小的珠子慢慢冷却的热度。

  损耗果然不小。他心想着。

  两人在山路上绕了一阵,终于来到了一块较为空旷的平地。绕过崎岖,入眼的竟是这样一方平坦的空地。空地上落满枯huáng腐败的竹叶,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辞年带路,慢慢往里走,随着逐渐深入,一间破败许久的小竹屋映入了二人的眼帘。

  屋子已经荒废,摇摇欲坠,若是哪阵风剧烈些,或许真的能将它chuī倒。

  辞年停在屋前近百步的地方,轻轻道:“到了。”

  贺栖洲停下,这才发现,在辞年跟前的小土坡边,一块布满青苔的石碑,正孤零零的矗立着。

  这是一座孤坟。

  辞年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些山上的野果,他将纸包轻轻放下,正放在那石碑跟前,动作轻缓。放好后,他向后退了一步,突然一盘腿坐下,冲着石碑唤了一句:“奶奶,我又来了。”

  过了几秒,那石碑背后的土包竟缓缓显出一个佝偻的人影,是半透的,看不出什么颜色,月光都能轻易地将它穿透。又过了一会,那影子逐渐清晰,它瘦弱,矮小,佝偻着身子,透着莹白的光,满脸皱纹,俨然是个已故的老妪。

  那老妪看见辞年,又看了看站在辞年身后的贺栖洲,突然眯了眼,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多多……你有朋友了?这是好事啊。”

  辞年笑道:“是啊,我终于有朋友了。”

  第十七章叹灵狐报恩护周全

  十六的月亮格外圆,乌云褪去后,那一轮金月终于穿破薄雾,将如水的月光倾泻而下。辞年的发梢沾上了月光,耳朵尖映出一圈银边。

  这魂魄透亮,神态安详,没有一丝的怨气和折损,看来是阳寿已尽,安然去世的。

  她伸出半透的手,冲着贺栖洲招了招,贺栖洲见她招呼自己,便也恭敬地回了一礼。这老人见他这般举动,竟有些惊讶,向辞年笑道:“多多,他能看见我……”

  辞年盘腿坐在石碑前,也跟着笑了出来:“奶奶,他厉害着呢。”

  “好呀……”老人苍白透明的脸上笑出褶皱,“厉害好,年轻人有出息才好。”

  这一妖一鬼jiāo谈一阵,老人的颜色缓缓暗淡下去,她困乏地缓缓坐下,蜷起本就佝偻的身躯,冲辞年低声道:“多多,奶奶得休息了,年纪大了,累得快……”

  辞年没多说什么,只是缓缓起身,摸了摸石碑,将绕在坟边的杂草尽数除去,等他忙活完,那老人早已融在月色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贺栖洲一直静静待在一旁,一句多的话也没说。

  辞年忙完了,又将带来的野果重新码放好,转身朝着一旁的破竹屋走去。竹屋已经残破不堪,看得出来简单修缮过几次,但昨夜一场bào雨,又把这屋顶打漏了个洞,辞年查看一番,决定找些材料将屋顶补上,贺栖洲便任劳任怨打起了下手。月圆的深夜里,竹溪山中,一人一狐,开始了漏雨屋顶的修整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