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桓玉一声断喝:“来人!把礼部侍郎给我押起来!本官要亲自审问!”
第七十八章环环扣环环皆难解
辞年赶回家时,夕阳已彻底落入地平线。长安大街灯火通明,他跑得满头大汗,一推开门,便见着一面讨论着一面往外走的贺栖洲和秦歌。果然,秦歌为了让消息快一步传到天坑,把自己最看重的灰白花鸽子都放出来了。
“你从宫里探出来的消息到底有几分可靠?怎么一会这个一会那个……”
“我的人自然可靠!这事千真万确……”
两人说着走到门口,正撞上气喘吁吁的辞年,贺栖洲忙扶他到一旁石凳上坐下,推开扇子扇着风:“怎么跑得这么急……”
“你说的……速归。”辞年从怀里摸出纸条,使劲吸了两口气,“徐大人怎么了!”
秦歌叹了一声,将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他刚说完,贺栖洲便道:“我觉得你这消息问题很大!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让罪臣之女顶替入宫,这是多大的罪过,白家小姐不清楚么?就算自己不管不顾,那家里人也同意?你知道这白大人是谁么,他可是……”
秦歌道:“我哪能不知道啊,白大人是工部侍郎,gān了从前朝开始就gān这份差事,大半辈子了,谁还不认识他了,好不容易养出个女儿,还犯了糊涂gān这等事……”
两人又沿着方才的话题争论起来,辞年听了一会,问道:“这什么……罪臣之女,为什么不能入宫?”
“这个……”秦歌觉得这事一时半会不太好解释,只能道,“皇家的规矩是这样,门第身份都很重要,若是罪臣子女,是不得入仕,也不得入宫为妃的,更何况这还是那顾平川的女儿,万一她一时动了邪念,要谋害皇上,这事就更大了。”
辞年半懂不懂地听了一会,只觉得这人世实在过于复杂。
贺栖洲沉默了一会,还是摇头:“我觉得不对。”
秦歌“哎呀”一声:“来龙去脉我是都跟你说了,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只是这当务之急不是这个,而是礼部尚书江大人面圣之后,立刻将徐大人押在礼部不让他走,还说要请求刑部一同审理此事,这满朝文武谁不知道礼部尚书是从刑部侍郎升任而来,真让他把徐大人往刑部押了还得了!”
贺栖洲皱眉道:“你先安静一会容我想想办法……”
秦歌想再说些什么,可他只张了张嘴,见贺栖洲眉头深锁,也只能探口气,往辞年旁边的石凳一屁股坐下,撑着脑袋思索起来。
贺栖洲始终不明白,这礼部和内务府出了岔子,江桓玉受了责难,凭什么就不偏不倚地扣了徐问之?秦歌的消息多半是从傅独那打探来的,可就算是傅独这样的贴身太监,在皇上与朝臣议事时,也只能立在门口等候,或许这其中有什么东西是他听错听漏的……可这一切除了当时在场的几位大人,还能找谁问去?
江桓玉敢如此行事,一定是得了皇上的旨意,这要是奉旨行事的,除了皇上还有谁能保得下徐问之。难道眼下最直接有效的法子,是进宫面圣,替徐问之作保,让皇上暂且饶他么?贺栖洲想到这,突然一拍脑袋,道:“不能去。”
秦歌一看这雕像总算动了,赶紧站起来:“什么不能去?”
贺栖洲道:“我不能去。”
秦歌脸都快皱成一团了:“你这人……你又不是傅独,说话能不能别这么一阵一阵的,这世上除了他我忍不了第二个在这样的人啊,你有话赶紧说啊!”
贺栖洲沉吟片刻,道:“首先,这个罪臣之女顶替入宫的计划,实在是非常愚蠢。”
秦歌道:“是,你已经说过三遍了,连我都知道这很蠢,但现在重点不在这里!”
贺栖洲道:“一个我们都觉得蠢的计划,皇上一定也能看出端倪,他召了礼部和内务府去查证,意图是什么?”
秦歌一愣:“查证便是查证,出这么大的事,查出真相不就是意图么?”
贺栖洲道:“他要查的不只是谁指使了这一切。前丞相没了,新丞相刚刚上台,脚跟尚不算稳固,现在朝中太傅独大,他手上本就有刑部和工部,借着之前那筐山药与钦天监拉上了半神半假的线,从而将礼部也收入囊中。眼见太傅势qiáng,朝中各部也逐渐有了倾斜的迹象,这样的局面,是皇上愿意看到的么?”
“这……”秦歌顺着贺栖洲所言理了一遍,恍然大悟道,“要是太傅再这么下去,可就是第二个前丞相了!”
辞年又听不明白了,他支着脑袋,迷惑道:“可我来长安这么久,无论是从你们口中,还是从百姓的口中,都没听过这太傅大人什么坏话,难道他不是个好人么?怎么皇上又不乐意把他留在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