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年一愣:“你……这你也会?!”
贺栖洲把他带到镜子前,拿起梳子搭理他乱糟糟的头发:“会,怎么不会?不如你猜猜,我有什么是不会的?”
辞年从遇见他后,便喜欢上了梳头,有这么个好机会,他当然乖巧得很:“你什么都会!道长最厉害了。”
贺栖洲道:“怎么好好的要穿这个?上元而已,你也要学着那些小姐们去放灯?”
“晚上有灯会,我想去。”辞年顶着镜子里的自己,笑得格外明媚,“要跟你一起去。”
“你说要去哪玩,我能不带你么,怎么还非要穿裙子呢?”
辞年一本正经地分析道:“不一样的。你想,今晚肯定也有许多当官的出来玩,要是他们看见你了,必然要寒暄一番的,要是他们发现你身边带着的我都入夜了还戴着斗笠,多奇怪啊……”
贺栖洲道:“嗯,说得有道理。”
“还有,要是他们看见你一个人逛,肯定又要问……”辞年突然尖着嗓子道,“哎呀,贺大人啊,怎么一个人出来呢,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啊?我这有好的,我给贺大人说说媒,好姑娘万里挑一,可得把握机会!”
“哈哈哈哈!”贺栖洲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看不出来啊,这么熟练?”
辞年道:“竹溪村这种人太多了!看了几百年啊,每一代都有,这就说明一点,人就是很喜欢给别人说媒的。”
“怎么你很在意我被人说媒吗?”贺栖洲梳替辞年梳好了发髻,借着头发与簪花,巧妙的将两只尖耳朵藏了起来。他突然狡黠地一眯眼,悄悄凑近辞年耳边,“不想我认识别人家的好姑娘?”
辞年十分坦率:“不想。”
贺栖洲故意道:“要是有个好姑娘回来了,多个人帮你梳头发嘛,还能陪你买裙子呢,不好吗?”
“不好!家里没有chuáng了,没地方让姑娘睡了,姑娘只能睡院子里,风chuī日晒的,你亏待人家,人家爹娘要揍你的!”辞年想都不想,“客房也不行,厨房也不行,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是我的,就不准有姑娘回来分。”末了,他嘀咕了一会,又大声补充了一句:“少爷也不行!反正就是不行!”
贺栖洲被这番话逗得笑个不停,他将换好裙装的辞年搂进怀里,安抚道:“好好好,不行,没有姑娘,也没有少爷,只有你。卧室的chuáng只有你能睡,厨房只有你能溜进去偷好吃的,后院的jī也只有你能喂,还有我,我也只有你。”
辞年听了这话,才算满意下来,脸上短暂的yīn郁瞬间消散,他又搂着贺栖洲抱一会,便提着裙子绕过屏风:“吃元宵咯!”
上元佳节,夜幕降临。长安大街的灯会,正缓缓拉开序幕。
出门前,辞年对着镜子抹了许久,才把自己脸蛋上的胭脂给抹匀。口脂涂了好几遍,才达到了理想的效果。可临出门时,贺栖洲借着灯笼一瞅,就被辞年那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脸蛋笑得前仰后合,两人又急匆匆回到屋里,用帕子抹去了过重的胭脂,又打了好几次香粉,这才达到了辞年心心念念的“面若桃花”的效果。
辞年给贺栖洲竖起了大拇指:“道长!你真厉害!”
贺栖洲笑道:“要是按你刚才那样上街,谁见了都得给我介绍姑娘!走吧,现在还早,花灯还在布置呢,咱们先去找个茶楼,寻个临街的地方坐坐,等花灯点亮了,咱们居高临下,还能看到整条街的jīng致。”
辞年兴奋得几乎跳起来,可他这一跳,簪子和发髻可就不稳了,他只得兴高采烈地挥挥手,拉着贺栖洲的手便出门去:“我记得我记得!三秦茶楼!咱们快走!”
万幸万幸,两人奔到茶楼时,还剩最后一个临街的雅间。这年节的最后一日,宫里不少达官贵人也会出来凑个热闹,辞年有了发髻的庇护,再不怕耳朵露出来吓着人了,贺栖洲在门口吩咐小二点菜的空档,他就趴在窗边,借着晚霞的最后一丝微光,看忙碌的人们将灯芯一盏一盏的点亮。
贺栖洲没骗他,长安城果然是方的,大格子里带小格子,平日里天黑了不觉得,这灯火燃起时,千门万户都亮起了荧荧烛光。天色彻底黑了,主路上的最后一盏灯被点亮,来往的行人提着各式花灯,在小贩的吆喝声的步入街市,这夜里的长安城,竟比白昼还要亮堂。
贺栖洲凑到辞年身边,陪他看了一会,道:“一会还有灯谜,等再热闹些了,我们就去看。”
辞年道:“灯谜……我猜不中的,那是你们读书人玩的东西。”
贺栖洲道:“到时候咱们去摊子旁边,看别人玩,要是有喜欢的礼物,就知会我一声,我这个读书人,可不就这点用处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