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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说到这,他轻笑一声:“竹长老。”

  竹尚武哪还有半分刚才的气势,更是头都不敢抬,诺诺道:“在……”

  “你是觉得,我千里迢迢赶到这来,就为了gān涉你竹溪村的村内事务,顺带将令公子贬损一顿么?”

  竹尚武连连摇头,赔笑道:“哪……哪能呢!刚才是我、我一夜未眠,操心过度,一时竟昏了头口出狂言,还请贺道长……不不不!是贺大人,还请贺大人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贺栖洲微微一笑:“原来如此。那竹长老何不带着令公子先回去休息,我见他一夜未眠,恐怕与你犯了同一种昏头的病,得好好休息才是。”

  竹尚武闻言,哪还敢多话,赶忙点头应下,拉起已经瘫坐在地目瞪口呆的竹生,一边低声责骂着,一边头也不回的躲屋里去。

  “诸位还有事么?若是无事,咱就先散了。”贺栖洲笑得十分和善。见他缓缓摊手,竹文韬反应极快,立刻将手里那块金腰牌塞入他手心,要不是竹浮雪搀着,他指定能一路磕着头爬到贺栖洲身边去。

  贺栖洲无奈,只得搀了他一把,吩咐竹浮雪带他回去休息。

  再一抬头时,竹溪村的人各个一脸谄媚,似是还有话要说。贺栖洲头疼得很,便一挥手:“诸位,一夜没谁了,不困么?如今妖邪已除,各位还是先回去睡个好觉吧。有什么家常要与我闲话的,休息好了,咱们竹舍再聊。”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只一转头的功夫,竟都跑得没影了。

  村尾处,又只剩下了他俩。

  “你刚才说……你是什么来着……”这短短半个时辰内发生的事,已经彻底超出了辞年的理解范围,他挨在贺栖洲肩上,像是随时都要摔倒下去。

  贺栖洲搀着他,慢慢往屋里走:“是你的道长。”

  “你说那个叫什么……五官什么……”辞年的声音越来越小,可他说着说着,竟突然笑了出来,“他们刚刚,是不是把竹生骂了一顿,哈哈哈……”

  “是,他活该挨骂。”

  等他们慢慢走到走到院子里的台阶边,辞年已经连抬腿的力气都没了。他累坏了,累得只想就地躺下,想躺在院子里,躺在竹溪山的阳光下,舒舒服服的睡一觉,等睡醒了,身旁这个他读不出官名的道长,还能给他端个热水擦擦脸,重新束起更好看的冠发。

  贺栖洲不等他迈腿,一把捞着膝弯将他抱了起来。辞年没力气斗嘴了,他把脑袋靠在这人身上,舒舒服服的闭上了眼睛。

  梦里有山风,有翠竹,有流水淙淙,还有满头银发的竹阿婆,她坐在后山的竹屋前,迎着阳光,笑着编好手里的竹筐。竹筐里放满橘子和chūn笋,她招了招手,说:“谢谢你,多多,我终于要跟他一起走了。”

  辞年接过竹筐,转身下山,山路蜿蜒,有竹青悄悄探头看他,被他瞪了一眼,就赶紧藏了起来。他沿着山路跑了又跑,视线一晃,便看见竹溪村尾的入口。

  一身白衣的贺栖洲立在风里,拿着一顶竹编的斗笠,冲他轻轻地招手。

  他飞快地跑过去,将斗笠戴在头上,围着贺栖洲绕了好几个圈。他问:“长安远不远?”

  贺栖洲不回答,只是笑笑,将他拉到身旁,指着万重山外的远方:“我们一起走,一点都不远。”

  辞年再醒来时,已经过了三天。

  这三天里,竹浮雪带着竹文韬来看过他,只是他睡着,所以这对父女就被贺栖洲拦下了,只留了些慰问品便不再打扰。

  竹小六也来了,认认真真道了谢,也道了歉,为自己胆小,没能在众人说辞年坏话时出言制止说对不起。贺栖洲宽慰了几句,收下了他的慰问品。

  至于往后的那些村民们,贺栖洲懒得应付了,叮嘱了两句之后,便没再搭理。三天过去,这院子里堆满了慰问品,贺栖洲坐在栏杆上数了数,少说得有近十只jī。对,他们送来的慰问品,全是jī。

  辞年醒来已经是傍晚了,他刚一睁眼,贺栖洲就端着汤来到他chuáng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休息得怎么样”,第二句话是“谢天谢地这jī终于有人吃了”。

  辞年很是受用,心安理得地过上了一天三顿都有jī吃的幸福日子。

  “你那个……什么官……”

  “五官保章正。”贺栖洲耐心坐在chuáng边,替他把jī腿的骨头抽掉。

  辞年笑嘻嘻地捧起碗,喝了口汤:“这个什么五官保章正是gān什么的,用来纠正五官的吗?”

  贺栖洲笑了:“怎么纠正?”

  “就是……把歪歪扭扭的五官,重新摆好?”

  “……”合着是这么个五官么?贺栖洲叹了口气,“你说是,那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