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栖洲跟在辞年身后,还得提醒他脚下留神别踩着门槛了。
秦歌一见这二位来了,都忘了自己才是客人,他立马倒上茶,让他俩坐下,紧张兮兮道:“可算出来了!我今天刚下朝,听了不少大事!这不刚下朝,正想找你呢,没想到这么巧,就在路上遇着你了!”
贺栖洲心安理得地捧着茶盏,慢悠悠喝了一口:“能有什么大事,不就是丞相没了嘛。”
秦歌都给自己编排好一场说书了,谁料贺栖洲竟未卜先知,不过无妨,没了是没了,后续可还jīng彩着呢,秦歌“哎”了一声,又道:“不止!咱都知道丞相没了,但你们可不知道,咱们皇上这次可是下了大功夫了。从年初一到年十五,天天都在带人查证,恐怕一天休息都没有。”
贺栖洲道:“咱们这位陛下一向如此,蛰伏便静静的一声不吭,一旦bào怒,恨不能给你一道雷劈开天灵盖。”
秦歌又道:“也不枉我跟白松枳辛辛苦苦跑这趟,我看他实在辛苦,又是个人才,就把折子都给了他,让他去面圣了。哎,没想到这小子还有那么一套,打起仗来毫不逊色,进了尚书房也是个能说会道的。他那日从尚书房出来,红光满面的,我问他怎么这么高兴,他说……”
“他说要升职了,自然高兴。”贺栖洲把泡不开的茶叶从茶盏里跳出来,缓缓道,“你必定是要镇守京中的,这个想都不用想,一个京城,也用不着留这么多将军。所以,这位白将军,现在该收拾收拾,往西北境出发,开府镇守了吧?”
秦歌奇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莫不是又偷偷仍你那签子推算着呢?”
贺栖洲无奈道:“这那能叫推算,不过基本常识。”
“好,白松枳现在当了将军,自然是准备接管顾平川的西北境了。陛下为这事愁了这么多年,前些日子看他在闹市擒了家奴,便给了他随我清除叛贼的机会,谁知这小子勤恳又聪明,立刻明白了陛下的意思,一路表现得极好,这不,刚一回来就升迁了……哎,只是往后没了他,我这巡防要是忘了,就没人替我了。”
“自己的巡防自己去,要不是白将军帮你顶了这么多次巡防,你指不定要被骂成啥样。”贺栖洲笑道,“就这点消息了?”
秦歌又道:“自然还有!原本归顺张丞相的几部现在没了主心骨,上个朝都失魂落魄的,有几个战战兢兢,连头都不敢抬,你说不就是走了个丞相,至于这么慌张么……”
“他们是不是拿了丞相的钱,或者给丞相送了钱,怕bào露出来?”坐在一旁没吭声的辞年突然道,“我看说书的都这么说,话本也都这么写呢。”
贺栖洲往辞年手里抓了把瓜子:“聪明。”
他道:“丞相大人风光的时候,也曾与太傅平分秋色,三省六部全都有他们的人,一声令下都好办事,但这些听命于他们的人,绝不是仅仅是因为他们位高,而是因为他们权重。这些人,私下里弄了些偷偷摸摸的伎俩,你给我这塞些银子,我就给你行点方便,来来往往的,自然形成了一张看不见的金网。”
辞年问:“那现在那个丞相被抓起来了,这些跟他有过jiāo易的人不就倒霉了吗,皇上总不能看到他们还装没看到吧?”
贺栖洲道:“没看到……也不是不可能。”
水至清则无鱼,这是一个无可奈何的真理。若这满朝文武有一半都曾犯下过错,无论亲疏远近都施以严刑,那这朝中恐怕连办事的人都没了,一时半会……还真动不得。不过丞相倒台,这杀jī儆猴的效果恐怕是有了。多的,贺栖洲也懒得想,他问:“那今日早朝,皇上有没有确立新的丞相?”
“这倒是没有……不过我打听了一会,说是有几个人选,皇上还在研究,不过这圣意向来难以揣度,恐怕这几位也是不敢声张,都蛰伏着等待机会吧。”秦歌伸了个懒腰,道,“哎呀,当丞相这么累的活儿,我才不gān呢,你看像我,当个将军,闲时养养鸽子练练兵,哪怕最后战死沙场,也总好过他们那样,一天天勾心斗角的,没个消停呢。”
贺栖洲笑道:“只有你当将军才这样,你看人家将军,谁跟你似的,一天天就知道轮休。”
秦歌不满道:“谁说我一天天轮休了,我今日就没轮休,我就是过来喝个茶,一会我就走了,还等着我带兵巡访呢,年关过了,这眼看就要开chūn了,到时候就得准备选秀了。哦对了!你们见过小傅子了吧?”
“就那个老爱学人说话的小太监?傅独?”贺栖洲道,“见过了,说话怪有趣的,我师父又看上人家了,一天天的,见个年轻些的就想收了当儿子,要是我不拦着,他这gān儿子能排满朱雀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