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辞年突然愣住了,他揉揉眼睛,慢慢站了起来。
就在他正前方的角落里,一抹洁白的影子闪了出来,那白极亮,即便在这漆黑的山中,也依然能接着天边那一点微末的光,映出自己的形状来。那是个人影!
辞年立刻跳起来,虹瑕出鞘,飞快入手,他想都没想,提剑便扑了过去:“是谁!”
他这一声,将原本闲散的两人也惊醒了,二人立刻起身,各自摆好架势,跟着辞年一同扑了出去。那影子一晃,竟瞬间没了踪迹,辞年往前追了几步,看人不见了,赶忙回头,才发觉那白衣人已经站在贺栖洲身后,与他不过一臂的距离!
辞年忙喊道:“道长小心!”
贺栖洲听了,却没有任何动静,流霜出鞘,剑光粲然,一阵耀眼的光华淌过,映出了那白衣人的脸。那人的脸……辞年张了张嘴,一时竟没能道出他的姓名,他记性一向不好,只觉得这小公子面容稚嫩,还有几分眼熟。
秦歌跟着回头,看向了那白衣公子,确实什么也没说,拍拍手继续坐下,背靠枯叶堆,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辞年一愣,这人……秦歌也认识?
流霜的剑光只照亮了一小块区域,白衣小公子俊俏的脸就映在那光里。他眉头紧皱,看了看辞年,又看了看贺栖洲,然后道:“师父,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这话虽是疑问,却没有任何询问的语气。贺栖洲轻笑一声,回过头,对辞年道:“没事,自己人,我去去便回来。”
这声“师父”一出来,辞年才突然想起,这位白衣公子,正是两年前造访竹溪村,亲自给贺栖洲送信的那位云鹄。他到长安的这段时间,从没见过这位的踪迹,今日他们要离开,这位却突然出现了,实在令人好奇。
“嗯。”辞年点点头,看着贺栖洲与那人绕到一旁的树林里,说话的声音也逐渐听不真切了。
云鹄是不悦的,他眉间的疙瘩从一开始便未能解开,直到确定两人已经走得足够远了,他才咬咬牙,低声道:“师父,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贺栖洲倒是面不改色:“知道。”
云鹄本以为贺栖洲会沉默,或是装傻,但这“知道”二字一出,被噎住的反而是他了。白衣公子急得原地转了两圈,怒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去做!你没有多少时间了你清楚的!我哥前段时间可把信给你了,你这个节骨眼上,还惦记着带上他,你到底……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值得吗?”
贺栖洲却轻声道:“你小声点行吗,多大点事……”
云鹄被他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呛得难受,哆嗦道:“你……你简直鬼迷心窍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虎láng侧伏击又再起
“你小点声……”贺栖洲无奈,将声音压低几度,拉着云鹄往更远的密林里走了两步,“我的事我自然有数……”
“你没数!”云鹄并不买账,“你要是有数,就不会这么多年什么正事都不gān,一门心思在这……”
“这就是我的正事,怎么了?”贺栖洲笑着反问,“你现在是越发长进了,连你师父的事也要管,有这功夫替你哥送送信,他也不至于忙得找不着北。”
云鹄被他几句话堵了回来,脸色比衣服还白。少年原地转了几圈,冲着地上的落叶用力踢了一脚:“要不是那狐狸,要不是他,你才不是现在这模样!你就让他这么耽误你!”
贺栖洲道:“这能叫耽误么?我心甘情愿。”
云鹄简直要被气疯,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么油盐不进的人,怎么说怎么有理,怎么他气哼哼半晌,最后只甩下一句“你爱如何便如何吧!”就转身腾空一跃,片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两人走得远,辞年的好奇心却丝毫不减。他坐在枯叶堆上,寻着流霜的剑光摇晃着远去,在密林间参差闪烁,心里越发好奇。他看向闭目养神的秦歌,问:“你也认识云鹄吗?”
秦歌赶忙撑开眼,一翻身坐了起来:“你也认识他?”
辞年点头:“啊,之前在竹溪村,他来过一次。”
秦歌闻言,点头:“噢,是这么回事。认识,是栖洲的徒弟。”
辞年又好奇起来:“那他都随着道长学什么?”
秦歌笑笑:“那他该学的可多了……全看栖洲教他什么,不过这徒弟有时候也不听话,总是咋咋呼呼的,栖洲也就不让他跟着,平日里自己该gān嘛gān嘛,有了想不明白的,他自会寻来的。”
辞年还想说些什么,可嘴还没张,耳朵先立了起来。他有一双灵敏的耳朵,风里偶尔的一声鸟鸣,都逃不过他耳尖的一次颤动。这次,辞年从偶尔刮过的凉风里,听到了一阵细巧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