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年说到这,语气都带上了几分委屈,他摊开手,让贺栖洲看着掌心那颗小小的杏gān。贺栖洲捧起他的手,轻轻吻走了那颗通红的杏gān,柔软的唇瓣擦过掌纹,辞年一哆嗦,脸却比手心更滚烫:“你gān嘛……说不过就说不过,不要这样吓人。”
“我高兴。”贺栖洲语气轻柔,他捧起那只白净的手,将它贴在了脸颊上,手心毕竟是手心,没法和细腻的脸颊相比,可那微微发抖的手,还是在这凛冽的深冬夜里,捂热了他胸膛里那颗不安分的心,“能在长安见到你,我高兴。能在大年三十与你一道,我很高兴。”
辞年不知这手该不该抽回来,他前倾着身子,看着贺栖洲的脸,那人眼底有光,是垂顺的睫毛也挡不住的光,小狐狸动了动手指,突然觉得两人之间的空气过于黏着,竟把他粘在这,动都动不得。
手心快被蹭出汗了。
辞年咬了咬牙,抽回被那人捧怀里的手。他展开双臂,用力抱住了眼前的人,如他们在竹溪村分别时的最后一拥。辞年把这两天的经历说得事无巨细,却忘了把藏在缝隙里的,最重要的一句话说出口。
他把脑袋埋在贺栖洲肩头,哽咽良久,终于抱怨似的咕哝了一声:“道长,我好想你。”
第五十一章午睡起嬉闹长安行
大年初一,天色晴朗。
辞年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亭台jiāo错,透过窗子,正好能看见那被太阳映得晃眼的积雪,阳光照着,积雪便融了,滴滴答答的,连在梦里都能听见这声音。辞年顶着一头乱发,裹着厚被子,坐在chuáng边,盯着窗外那片慢慢化雪的屋檐,那屋檐有一半的光里,还有一半在yīn影里,影子里的那半倒是安然无恙,依旧白白净净的。
看了一会,辞年终于想起来了,他醒来愣了快一刻钟的神,都还没看见贺栖洲呢。
昨天夜里是几时睡着的,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这紧赶慢赶的奔波了几日,要不是为了见到贺栖洲而qiáng撑着那丝jīng气神,他早就困得找个树洞钻进去睡了。应该还是没能成功守岁……辞年心想着,又把被子裹紧了几分。
想都不用想,他此刻一定是在贺栖洲的chuáng上。要是这道士敢让他去住什么客房,他一定跳起来敲他脑袋。
辞年看雪看累了,又往后一倒,裹着被子往chuáng的里侧歪去。
这被子又厚又软,冬天能盖上这样的被子,真幸福。辞年闭着眼,想着自己在竹溪村的无数个冬天,想着想着,竟困顿得眯起眼来。他在梦里转了好几个圈,打了好几个滚。等到醒来时,贺栖洲已经如他梦里梦见的那样,端着热气腾腾的碗,出现在chuáng边了。
“狐大仙,该起来了吧?再不起来,就要吃午饭了。”贺栖洲把碗放在矮桌上,chuáng上的人蜷在被子里,只露了小半个脑袋,脑袋上的耳朵耷拉着,一副没什么jīng神的模样。贺栖洲戳了那耳朵几下,辞年却连脸都没钻出来,那毛茸茸的耳朵躲着贺栖洲的手指,他往哪戳,那耳朵就往另一头躲,两人闹了一会,辞年终于从被子里探出头,睡眼惺忪地瞪了他一眼:“gān嘛,chuáng这么舒服还不让人睡了。”
“能——想睡自然可以睡”贺栖洲哭笑不得,轻轻捏了捏那微微立起的毛耳朵,“那我给你煮的jī汤饺子……”
这话还没说完,辞年便“唰”地一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他熟练地一撸头发,将那些零碎的发丝往后一拨,急切道:“jī……饺子!哪呢!在哪!”
贺栖洲指了指一旁的案桌,又在辞年飞扑过去之前将他拦在怀里:“先去洗漱。”
辞年挂在他怀里,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这是你做的吗……身上有股柴禾味。”
“是我做的,先洗漱,一会再吃,刚从锅里捞出来太烫了,一会烫着舌头了可别哭。”贺栖洲温声哄着,从一旁的椅子上勾过大氅,裹住这刚从被子里钻出来的人,捞起他就往洗漱架边挪。谁能想到呢,走长安城里,人人都要尊称一声大人的贺栖洲,回了府里,还得伺候人洗脸洗手。
一趟洗漱完毕,贺栖洲又将辞年的手拉起,手掌和指节都没问题,只是手腕处有轻微的青紫,这显然是连日奔袭留下的伤。辞年一见这伤,赶紧把手抽回去,可贺栖洲比他力气跟大,紧攥着那只手不肯松,两人僵持一阵,辞年故意道:“贺大人,你这么用力的抓着我的手,是不是不想松开,趁机占我便宜?”
“是。”贺栖洲头也不抬,轻轻捏了捏手腕连接处,“疼么?”
辞年摇头:“早就不疼了,我要饿死了,别老抓着我的手了,让我吃点东西总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