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笙怔了怔,把通话界面切了回来:“什么正事?”“你先找个能说话的地方。”
苏飞渝扫了一眼他身后的保镖们。
季笙也明白他的顾虑,听话地随便找了个空房间,又锁了门:“现在应该没问题了。”
苏飞渝点了下头,静静看了他几秒,才说:“是五合会做的,虎爷。”
“爆炸那辆车上的人,是今晚跟着虎爷的手下,huáng文也看见了,虽然他不认识。”
他补充,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颗炸弹威力不算大,也没被安在我们车上,虎爷不是想杀了季cháo,不,应该说他没胆量杀了季cháo。”
“那是……?”季笙心里咯噔一下。
“宣言、震慑、挑衅……你想怎么理解都行。”
苏飞渝说,“我不知道季cháo做了什么bī得他这样,但这次处理不好,Y市就要变天了。”
“你不会想看到黑帮间的战争的。”
-这天凌晨,季cháo的心腹之一宋平接到一通电话。
季氏家主在商会晚宴后受到爆炸袭击一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但没人知道季cháo目前情况如何,宋平也不例外。
自从四年前那个人叛逃后,季cháo并未提拔其他人接替二把手的位置,反而直接换掉了一大批手下,只留了几位直系心腹替他处理道上事宜,以一己之力独揽黑白两头大权。
这种模式并不少见,但也意味着前家主——季薄祝曾经为了培养扶持那个人而做出的努力已经毫无意义,那些被分担了一时的压力和危险如今还是统统回到了这位年轻的现任家主身上。
而如果季cháo出事,无人做主,他们下面的人就是一盘散沙。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宋平明白当务之急是调查爆炸主使,且已经吩咐人去查,折腾了一晚没有丝毫进展。
与此同时季家那里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心腹们也都没有接到来自季cháo的命令,怎么想,都不是个好迹象。
如果那个人还在——宋平及时止住了这个念头,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这一晚上打过来的电话就没断过,但这一回的来电人倒是出乎意料。
季家二少。
家主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之前从未被允许接触道上事务,宋平不曾与他打过jiāo道,也不知道这位是怎么听说的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联系方式……他略有疑虑,又想到现下的这个时间点,顿时心中一沉,按了接听,电话那头便传来少年青涩生硬的嗓音,单刀直入地说明了季cháo的情况。
意料之中的坏消息,宋平皱了皱眉,又听季笙说:“我们一个保镖认出了袭击者,是五合会虎爷手下的人。”
他的语速飞快,但听起来还算冷静:“我哥……季先生之前清醒过一会,因此我接下来说的,都是季先生的意思。”
-在被送进医院时急救时,季cháo确实短暂地醒过一次,但他那时拽着季笙吩咐的,则是与他刚才跟宋平所说完全无关的事情。
别让苏飞渝管这事,保护好他。
季cháo这么说。
季笙挂了电话,叹了口气,又给苏飞渝发信息:“飞渝哥,已经按你说的,用我哥的名义吩咐下去了。”
压住季cháo昏迷的消息,在道上发出对虎爷的追杀令,施压五合会……苏飞渝意在暂时稳定局势,杀jī儆猴,而宋平也没有任何异议,说立刻去做,看起来已经全然相信了这就是季cháo的命令。
希望我哥醒过来不要气得一枪毙了我。
季笙忧伤地想。
其实他也想听他哥的,对苏飞渝说,不要管了。
为什么要管呢?季笙回忆着医生发来的苏飞渝的伤情报告,耳膜破裂,后背浅二度烧伤,大大小小的切割伤,肺部少量出血……明明他的情况也很糟糕,而且一定很痛,痛得视频时不得不一直僵硬地保持上身绷直,面无血色,额头出了一层薄汗,luǒ露在外的皮肤几乎要和胸前的绷带融为一体,小腹的人鱼线和肌理纹路清晰可见,在灯光下白得令人心惊。
为什么要管呢?不管是季cháo的安危,还是季家的地位利益,明明都已经不是你的责任了…季笙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也想不明白苏飞渝不顾伤势也要替季cháo操心的理由,可视频对面的人明显情绪不佳,季笙看着他那张卸掉了平日的温和可亲后而变得毫无波澜的脸,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是愧疚?是未尽的责任感?还是惯性使然?季笙拒绝无意义的猜测,而苏飞渝看上去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仍毫无自觉,很快给季笙回复“好”和“辛苦你了”,又说“书房里好像还有季cháo没签完的文件,你记得明天让沈特助过来拿。”
季笙应了,头昏脑胀地放下手机,又想到季cháo正在顺利执行的那个计划,隐隐约约地,心里头一回产生了些许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