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千般痛
雪,纷纷扬扬的下着,没有风,天空也不明朗。
殿门被送餐的宫女大力关上,我独坐在空荡的厅中,被寂寞所包裹。
端起手边茶杯饮茶,那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的杯沿,显些将我的十指冻僵。
侧眸望望那清淡的饭菜,米粒粘腻的簇拥在一起,盘中的青菜也蔫蔫的,散在菜食四周的汤汁,分裂成块儿,好似还没有热熟,便给我送了过来。
我这知道这宫里的人,向来势力,拜高踩低,是他们对人对事的准则,现下的我连打杂宫女都不如,又怎能要求他们尽职尽责。
殿里并未置暖炉,冻得人身体发颤,一连几天都是冷饭剩菜,这不得宠的废妃待遇,就是如此。我从未怨他们过分,也没记恨过谁,但却打心底里觉得,这里的人很可怕,让我有些无措惶恐。
人们都道皇宫好,世间女子也皆想,有朝一日飞上头,笑伴帝王侧。乍看上去,皇城雄伟巍峨,后宫美人貌美风光,但又有谁知深宫险恶,万事不由人,这人心就更是难测了。
“娘娘真是好兴致,眼下后宫已乱作一团,娘娘却还有心思静坐沉思。”门“吱呀”一声开了,慎刑司总管万玉德走入殿中,一脸阴郁。
我抬眸轻笑:“公公说笑了,岫烟已被皇上贬为庶人,这后宫之事又与岫烟何干?还请公公谨言慎行,莫在唤我娘娘,以免落人口实。”
万玉德闻言轻哼:“是娘娘您在说笑,若皇上真的有意责罚,您又岂能安然无恙的坐在华熠宫?娘娘您并不傻,依奴才看来,您不过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喔?”我闻言讶异出声,随之笑道:“公公何出此言?这宫中人心难测,岫烟猜不透也不想猜,更不想卷入后宫纷争,忍一时清净,退一步海阔天空,岫烟只想避开所有,求个清净,公公又何须咄咄逼人,扰我心神呢?”
万玉德听此,垂首叹道:“奴才早就对娘娘说了,宫中没有安宁可言,那日在慎刑司,皇上分明是来看娘娘的,娘娘无恙走出慎刑司,并非外界传言那般是慧妃求得情,而是皇上的意思,奴才反复思索了好几日,却始终想不明白,娘娘既已得了圣心,为何还要选择逃避,宁愿被人欺辱,也不愿向皇上伸手求助。”
看来这万玉德,不只城府颇深,这眼睛也挺尖啊。
如此精明的人,怎会甘愿屈居小小总管之位?嘴上说不求任何富贵荣华,只求我保他顺利出宫,但此人心思缜密,谁知他心中所图究竟为何!
我抿了抿唇,波澜不惊的说:“岫烟方才就说了,不想与旁人相争,况且圣意岂能轻易被人揣测,公公切莫太过自信,也无须与岫烟再费唇舌,岫烟并不是公公所寻的那棵大树,亦不能保全公公,公公还是另寻他人倚靠吧!”
就算我真的要争,也断不会将这万玉德留在身边。他是将这后宫之事参的十分透彻不错,不过就如我所说那般,他太过自信,殊不知这伴君如伴虎,就算莞辰心意果真如他所说那般,那又如何,帝王之情,向来浅薄,又岂是长盛不衰之物。
“娘娘既不愿答应与奴才结盟,那便请吧。”万玉德施礼颔首,作了个“请”的手势。
我眉头一皱,颇为不解的问:“请?公公这是何意?”
万玉德直起身子,恢复往昔不屑之态,言语冷淡道:“淑妃娘娘有旨,请您去流音阁一聚。”
“流音阁?淑妃为何会唤我去那里。”我紧盯着万玉德,眸中满是探寻之色,见他不答,心中不免有些忐忑,随即接着道:“劳请公公去回禀淑妃娘娘,就说岫烟被禁于华熠宫内,无皇上圣旨,不能随意外出,娘娘美意妯烟心领了。”
万玉德甩了甩手中拂尘,似笑非笑的说:“娘娘您还真是可笑,一边推脱着皇上心意,拒之千里,口口声声的说想求个清净安稳,如今淑妃娘娘突然召见,心知不妙,遂而便搬出皇上,试图躲开淑妃,您难道不觉得,您这样很矛盾吗?”
闻他此言,我脸色一暗,并不答话。
他见此状,随即趁热打铁:“据奴才所知,皇上并未说过将您禁足,只是叫您迁回这华熠宫而已,您骗得了其他人,还能瞒过淑妃?淑妃娘娘若是不知,又岂会叫奴才来请呢?”
好一个万玉德!他说这么多,目的还不是想将我骗出这华熠宫?
我若不出,他便会照实禀告淑妃,让淑妃亲自来此,到时候就不是让我当众难堪了,还不知又会加些什么罪名在我身上,结不成盟友,便想转换阵营,此招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