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寄游踪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两天苗嫔去乾成殿时,都会和梅妃碰个正着。
最后留在那里的,只有梅妃一人。
“梅妃娘娘未免太张狂了些,分明是皇上召娘娘来,她怎么能叫娘娘您回去。”一宫人不满地小声嘀咕道。
杨柳回头瞪了她一眼,那人才收声不语。
“回去吧。”
打发了苗嫔,梅妃心情大好,在乾成殿待了会儿,心血来潮去了合香居。
“妹妹身子不好,无需行礼。”梅妃制止了秋美人的动作,笑得温和。
秋美人面色淡淡,起身坐在一旁:“娘娘来此,有何贵干?”
梅妃道:“只是来瞧瞧你得身子好些了没。”
是来看她笑话得吧。?秋美人如此想着,面上却不显,垂目道:“多谢娘娘关怀。”
梅妃心知秋美人对她没什么好感,也不多言绕弯子:“落到今日这种地步,妹妹心中可有不甘?”
秋美人眉头一皱,不明白梅妃为何有此一问,谨慎地回:“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梅妃挑眉:“连本宫这旁观者都看不下去了,妹妹是真傻,还是在装糊涂?”
秋美人抬眸道:“娘娘此言何意?”
梅妃挥退了屋内奴婢,敛了笑正色道:“你可知为何皇上不来看你?”
秋美人不语。
梅妃:“是因为有人对皇上说,你用了苦肉计,随后煽风点火,小小美人竟然胆敢愚弄皇上,龙颜不悦自然不愿再见你。”
秋美人皱眉:“娘娘是如何知道的,还了解的这么清楚。”
“本宫日日出入乾成殿,无意间听到的,觉着好奇还曾在皇上面前提了你几次,察言观色之后便确定了此事属实。”梅妃看着她,眼里隐约带了些同情。
“且不说那夜的事真相如何,受到伤害的人是你,不对你表示下关心也就罢了,怎能踩着你来夺宠?”?梅妃语气里尽是不赞同。
秋美人看上去仍是一派镇定,心中早已翻江倒海,桌下的手也慢慢收紧。
“本宫知道你记恨本宫,但那日本宫若不小惩大诫,本宫母子如何能在宫中立足,实乃无奈之举。”梅妃叹道。
秋美人看了梅妃一眼,对此不做表态。
“你信也好,认为本宫别有居心也罢,本宫想说的已说完了,你若有心大可自己去查证。”
语毕,梅妃就起身离去,出了合香居,阿彩不解地问:“娘娘是何时知道的,又为何要同她说那些?”
梅妃但笑不语。
她只是猜测,其实并不清楚秋美人为何会受到冷落。
会对秋美人说那些话,是不想玉妃重回那风光无限的日子。
她很喜欢看玉妃分明气愤不已,恨不得扑上来撕咬她,却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模样。
玉妃不是瞧不起她的出身么,可如今被她所瞧不起的人,偏偏处处压她一头。
云萃宫。
“罢了罢了,总会有机会的。”玉妃叹道。
苗嫔皱着眉不言语,面上一派不甘。
玉妃见此挑了挑眉,口气愈发无奈:“她有孕在身,未免横生枝节连本宫有时都要避上一避,真不明白她哪里来的那种好福气。”
尽管玉妃的言语有着无力感,但苗嫔还是从中听出,玉妃的嫉恨。
“娘娘说的是,梅妃不过靠着她肚子里的龙种罢了。”苗嫔抬首冷笑。
玉妃心中一喜,还未说话,便听苗嫔又道:“她如此行事,只怕会有很多人看她不惯,到时看她如何在赫国那些公主面前嚣张。”
喜悦瞬间被失望所取代,可转念一想,苗嫔所言也有理。
不过接待公主是交给她来做的,动动嘴皮也就罢了,要真的出了事到头来岂不是由她来担?
玉妃看着苗嫔的目光冷了不少,不管苗嫔是一时失言,还是想让那些公主抢了梅妃的风头气气梅妃,苗嫔此人她都不会长留!
她也势必会让苗嫔,心甘情愿的提出,除去梅妃肚里龙种的计划。
永和宫。
“驸马这日子过的当真悠闲。”和翠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又搁下:“听说本宫所用的不少膳食都是驸马一手操办的。”
夏楼上前,将案上的书收好:“的确如此。”
“那驸马可知,本宫近来身子不适?”和翠坐下挑眉问道。
夏楼:“略有耳闻。”
和翠皱眉状似苦恼:“算算时间,竟是从食用驸马准备的膳食开始的。”
夏楼望向她:“公主这是何意,莫非是怀疑我在你饭中下药?”
“不无可能,你的相好因本宫而死,家业也毁于一旦,而你自身更因本宫永无出头之日。”
和翠冷哼一声,接着道:“你心中有人,又怎会因本宫几日纠缠就对本宫动心,答应结亲怕是别有目的。”
夏楼微牵唇角:“公主未免太抬举我。”
他当初是真的不曾怀疑,不管是余菲的死,还是被强制收回的家业。
和翠伪装的就更好,出门游玩的千金小姐。
事发之后他萎靡过一阵,那些日子和翠成天在他面前晃悠,嘘寒问暖,百般纠缠。
声称能助他查清事情真相,若他真的执着出头,也能为他打通仕途。
不求回报,只愿他能正眼看她一眼。
他并非铁石心肠,加上摆在眼前的事如一团乱麻梳理不清,能帮他的只有眼前的这个女子。
不曾动心吗?
回忆往昔,夏楼在心里苦笑,好像有一段日子,他对她上了些心。
结亲之事他承认确实是有借力的打算,可却并不是和翠猜想的报复,当得知她并非什么官商千金,而是皇家公主他心中惊讶不已,没有一丝喜悦。
洞房花烛合衣而眠,她面带失落愧疚,他眉头紧皱不语。
之后的几日虽时常碰面,却是无言。
再往后,安炎入府,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原来他这驸马,不过是用来遮羞掩人耳目的。
有身份地位的世家公子,自然不好糊弄,也无法压制,只有他这种才好拿捏。
做了那么多演了那么久的戏,到头来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他愤怒过,懊悔过,当这些情绪渐渐沉淀下来,他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
度日如年,却仍在坚持,为何坚持他自己都不清楚。
“你不必惺惺作态了,你可知自你入府之后的每一天,本宫见着你就恶心,明明恨本宫恨的要死,还偏装出一副被欺骗的受伤模样。”和翠冷笑讥讽。
“本宫是对你这好相貌有几分好感,但你虚伪的清高,着实让人不适。”
“说的是,公主身边的人,哪个不是奉承讨好,你说一不二?”
夏楼略微拧眉,继续道:“在他们眼里,公主可是金主,伺候不好怎么行?”
“你!”和翠气结。
夏楼语气淡淡:“怎么我说的不对么,今日伺候在侧的人,难道不是公主一掷千金赎来的?”
和翠大怒,击案而起:“你给本宫住口!”
“公子,药熬好了。”
“滚出去!”
站在门口的阿廉一愣,见和翠一副气冲冲的模样,又瞧了瞧夏楼眼带担忧。
夏楼走到门边,接过那托盘,打发了阿廉关上门。
“来历不明的小倌,说几句公主就信,不问出身来历,而后有人找上门才知其身份,就算如此仍不怀疑。”
夏楼拿开药碗边搁着的蜜饯,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当初算计我的,那聪明才智到哪里去了?”
和翠眸光森冷地盯着他,恨不能将他瞪出个窟窿来。
夏楼唇角弧度愈深:“公主不是怀疑我对你下药么,这碗是我日日会送到你房里的药,今日看来是不必送了,正巧公主就在这里。”
和翠不知他打着什么主意,朝后退了一步,戒备的看他。
夏楼瞧见她的动作,轻笑一声端起药碗吹了吹,慢慢饮下。
和翠目瞪口呆,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碗可不是什么毒药,不过是寻常的补身之物,其中用了几味较好的药材罢了。”
夏楼抹去唇边药渍,“为你准备的吃食,更是无毒。”
闻言,和翠嗤笑出声。
夏楼也不在意,将空碗放回托盘内,说:“公主信或不信,于我而言并不重要,反正你迟早会知道,虽说我更乐意看到你在最后关头才知晓一切,不过在神智尚存之时得知,想来会更有趣。”
“你这话什么意思?!”
夏楼不答:“你我之间没什么夫妻之情,更无夫妻之实,不如早些一拍两散。”
和翠瞥了眼那药碗,冷哼一声:“你想得倒美,本宫绝不会如此容易就放过你!”
看她眼里的迷茫,转瞬又被怒火所取代,夏楼摇了摇头,背过身直接入了内室,不在与她多费唇舌。
和翠先前是有些奇怪的,隐隐信了夏楼一两分,可听到夏楼想要跟她和离,便觉上了当。
和翠如何作想,会如何行动,夏楼根本不关心,他只需静等着和翠自己发现的那天。
安炎的动作不算小,他相信和翠不会真的傻到这种地步,继续懵然不知。
露出马脚不过迟早,和翠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可对那个孩子却紧张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