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落花融

  第一百三十四章落花融

  这世上什么人都有,各人各样。

  人心最为复杂,所以才会有那么一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虽在我意料之中,可是当真的听到那句话时,仍免不了讶异。

  生与死,选择的结果在意料之中,却又远超我的想象,一时间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感慨这世事无常。

  连娇娇先是气冲冲的吵嚷了一番,随后又不屑的谇我手段卑劣,最后扬长而走,留我于原地哭笑不得。

  手段卑劣吗?这点我不可否认可是对于她们二人,我却是已经仁至义尽了,只是没想到她明知所选之路是条死路,还那般义无反顾,看起来是对我的话半信半疑呢,白清婉蛊惑人心的本事还真强。

  欧阳紫琳明确的表示她不会在为白清婉办事,我问她若有一日我要杀了白清婉她会怎么做,她顿了顿,然后躲开我的视线说,她不会过问也不会求情,但她希望会由她来送白清婉最后一程。

  果真是姐妹情深,可惜一个是真的有情,另一个却是将此份情谊当做手中筹码,屡次利用。

  我说我会毁了她欧阳家,她闻言脸色变得煞白,却是咬紧牙关强忍着不予反驳,是她自己说的只要留下性命就好,我可没有违反与她所定的协议。

  我说从今以后她便是我的人,往昔欧阳紫琳已经死了,今日站在我眼前是一个全新的人,只为我效忠的人,效忠二字我咬的很重,她已经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断不可能在生出什么异心。

  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她绝对会后悔将我最后的警告当做耳边风,所谓事不过三,她此次再犯我必会让她生不如死!

  没有反抗,没有多言,有的只是一味的顺从,安静沉稳,就像变了一个人,我并未多言只是含沙射影的提醒了她一番,且让她仔细留意白清婉,自保为上莫要撕破脸,这样无疑是将自己推上死路。

  她点了点头,颇有信心的回答说她会遵照我的意思去做,可有些事她不希望我插手,至于为何我没有多问,因为我看的出,虽然我从未有什么姐妹。

  谈话过后,我找人传话给万玉德让他派个机灵的人去欧阳紫琳身边,既有保护的意思,也有监视的意思,尽管她已是我手中棋,欧阳家全族性命也捏在我手,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教训,一次就够了,我可不想重蹈覆辙。

  连娇娇和欧阳紫琳的重入人们视线,带来了多大的轰动我的不知道,我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进行,两人的失踪被冠以惩治之名,因何被囚众人之明那两字,其中玄机怕是只有知情人猜的透吧。

  连娇娇看似无脑,却也不傻,对被囚之事三缄其口,旁人问起也闪闪躲躲,歪打正着营造出一个假象,我头上的罪名自然又多了一条,“心狠手辣”,身上虽无伤,可心里却有了阴影,这比皮肉之苦还要严重。

  听闻此言时,我正坐在厅内喝茶,险些没将口中茶喷出来,这些人还真是闲着无聊,那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惩戒宫嫔的法子虽五花八门,但我可确实未对她两做什么,就算心里这样想,罪名还是要默认下的。

  连娇娇跟了钱嫔,欧阳紫琳身染病痛足不出户,一静一动,欧阳紫琳那里倒还好,可这连娇娇却是与白清婉嫌隙渐深,偶尔散步瞧见她两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的模样,我这心里舒坦了不少。

  能有人时时给白清婉添堵,让她不得安宁,并且还与我牵扯不上,我自然是乐得清闲。

  可这安宁总是短暂的,少了一个宁嫔,却多了不少人,再加上德妃的禁足期将满,往后的我可要忙的焦头烂额了。

  莞辰给予白清婉的恩宠一日比一日盛,倒向白清婉的人也越来越多,自然麻烦事也不少,我说过我这人十分记仇,又怎会放过她,不能明目张胆的动她,暗里地就不能弄些小把戏吗?

  后宫之中我是没有多少的支持者,可这并不一定说我身边就无人可用,万玉德的眼线遍布六宫,而朝堂上兵部尚书手中实权渐多,凡遇大事便会修书于我,不论莞辰恩宠是否向我,我手中始终还是有些权势的。

  是夜。

  空中无月,天色迷蒙昏暗,就是有宫灯照路,却也是看不真切,晚风拂面,丝丝凉意袭颈,无一点寒意倒是十分适宜。

  裙摆轻晃,我迈上石桥敛目望湖,自失子后这御花园北苑便是我常来散心之地,只有看着这池中湖水我躁乱的心情才能得以平复,只有看着它我才不会将往昔事渐渐淡忘。

  从始至终我从未忘记过我那失子之仇,所有事情还都历历在目,虽然事关重大令我无法消解怒气,也不得插手其中,可这并不代表我就不能对旁枝下手。

  失子一事是有很多疑点,牵扯的也太多,但能令两国都如此紧张,身陷事中的人必然非等闲之辈,元国是因何将重要嫌犯带走我不是很清楚,可楚嘉我却清楚的很!

  楚嘉最大的蛀虫除了李氏一族,再无旁人,德妃从我进宫起就处处与我过不去,明里暗里的让我吃了不少苦头,虽然其中不乏陆嫔的唆使,可那幕后之人却从未变过,若没她默许,她手下人又岂会这般狂妄。

  不论是旧日里的刁难也好,亦或是后来的设计,今日的明面对立,她与我一直是水火不容,互相看不上眼,我敢保证她李家也身牵事中,如若不然凭她李家那广布的眼线,又怎会连几个歹人都揪不出,这点不奇怪吗?

  陆嫔的事情我是有欠考虑,可德妃我断不可能在手下留情,亦或者说现在的我对谁都不会在留一丝侧影之心,我已经忍无可忍了,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被逼的,既已为恶又从何向善。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有挡在我前行路上的人,不论是谁,我都会清除干净,不惜手染鲜血!

  肩负的性命已经够多,我没忘德妃因嫉恨我得宠屠尽我的宫人,也没忘琉烟的惨死,更没忘入宫这些日子来所受的一切苦痛,总是迂回婉转不是个办法,是时候酣畅淋漓的来一场明战了。

  “德妃那边近日不断的向宫外传递消息,娘娘可有什么打算?”

  不需回眸我也知来人是谁,微微眯眼,冷冷地回道:“她的禁足期已至,本宫自有打算,只是你那边准备如何做,你跟了德妃那么多年,应该知道你不论做什么都骗不过她的眼睛。”

  元妃勾唇一笑,眸色暗淡,“是呢,当日宁嫔的事她明知内里却故意隐瞒,如今想起臣妾仍在后怕。”

  “确实,像她那么聪明的人认真起来真的很难看透,若她精做不动倒还好,可她偏偏那般直白,倒让本宫看不穿。”我的声量越来越低,脑中突而浮起德妃的脸,霎时发觉她这个人我从来就未真正参透过。

  “让你在那帮不省心的答应中周旋,当真是辛苦你了,本宫已命人准备了好些补品,你拿些去吧,顺便也捎回元府一些,元尚书身子虽还健朗可这人老了总要好生补补,咱们今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李氏一族根基太深,光是砍去几根旁枝对其来说不痛不痒,若要重创必然要费很大的心力,也非一朝一夕就能得逞,要循序渐进,一步步的慢慢来,不可操之过急。

  “臣妾谢娘娘赏赐,不过白美人那边最近的动作可不小呢。”元妃朝我挑了挑眉,唇际噎着抹不明意味笑,“那丫头真将你当对手了,被那种人死咬不放可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我扯了扯唇,冷嗤出声,“跟本宫斗,她还嫩了些,况且她咬住的并非本宫一人,不是还有你当本宫垫背吗?”

  元妃揉了揉额角,眉眼轻弯,浅笑道:“娘娘近日倒是愈发的会开玩笑了,臣妾可不是什么垫背,若让那白清婉知道臣妾究竟立于哪列,她对臣妾的恨怕是不会比对娘娘您少。”

  德妃最为棘手,虽被禁足可她耳朵却没闲着,不可能不知道后宫之中的各处动向,钱嫔看似欺软怕硬,却也不是简单的人,这人要时刻提防,李美人处处与她不对头,也不知存的什么心,转变极大。

  这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白清婉是很有野心,但她野心太大蒙了眼更无洞悉后宫局势,这才会中了计。思及此处,元妃微微侧目瞧了一眼身边人,低首笑了。

  不过这也难怪,她所经历的还太少,宫中的尔虞我诈可不是单靠耍些小手段,其中利弊她还尚不清楚,至于蒙宠之事来的更是蹊跷,皇上一向将娘娘视作心头肉,忽然移情他人还真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莫不是皇上与贵妃娘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相较白日,本宫还是喜欢这夜里的黑。”无视元妃一脸探究思虑的表情,我仰面朝天,合上眼深吸了口晚风幽幽地叹。

  元妃不明就里,皱眉发问,“为何?”

  “因为这天越是黑,那见不得光的东西,便愈发的肆意。”我意味深长的睨了元妃一眼,旋唇而笑。

  元妃怔愣一下,回神时倏见有人影儿从远处奔来,顷刻间恍然大悟,因疑惑拧起的眉头骤然舒展,朱唇轻勾,也漾出一抹与身侧人同样意味深沉的笑。

  野心与贪婪,还真是害人不浅呢,太过看中利益权势,反而会得不偿失,葬身其中,皇权之上有黄泉,生与死,往往只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