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你醒了?”书生道,“我把那头老虎卖了个好价钱,以后我们就有肉吃了!”
海东青沉默一会,道:“你是修士?”
书生把肉挂在墙上,准备烧水杀jī,头也不回道:“我不是啊。”
海东青:“你当我是傻子吗!你分明就是!”
“我确实不是,”书生擦擦手,笑呵呵道,“我没有宗门,也未学过法术,当然不是修士。”
海东青:“……”
海东青只觉这个人深不可测,恐怖如斯,当即连话都不说了,缩在chuáng角一动不动。
等书生把jī杀好,熬了一锅浓浓的jī汤端过来的时候,就见这只海东青又缩进被子里,根本不敢冒头了。
书生:“大爷,来喝jī汤了。”
海东青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了出来:“我不饿。”
书生:“不行啊,不吃东西,怎么把伤养好?”
海东青:“我都说了我不饿,不吃!”
书生看着这只藏在被子里的海东青,想了想,把碗放下道:“好吧,那我去后院种菜了。”
他说完便真的走了出去,屋内安静无声,只有悠悠的jī汤香气。
片刻后,海东青从被子里冒出一个脑袋,左右环顾一圈,发现真的没有人,便慢吞吞挪到桌子边,低头喝jī汤。
慕景深在这时再次发出一声嘲笑。
云萧:“……别笑了。”
他有种预感,温暮醒来后,大概率会社死了。
慕景深才不管,额头抵着云萧发间轻蹭,语气里有点小不满:“师尊怎么又偏心他?”
云萧就知道他会故意说这种话,与他对视几秒,道:“我觉得你啃石头的样子挺可爱的。”
“……”
慕景深立刻闭嘴了。
梦境那边,当天夜里书生入睡,等到半夜时分,一个少年推门,冷着脸从茅屋里溜了出来。
少年正是温暮年轻好几岁的模样,他原本意志坚决地要离开这里,结果真的走出一里之外,又停下脚步,回头——
一间茅屋孤零零地坐落在山脚下,方圆几里,唯有这一户人家。
少年:“……”
第二天清晨,书生醒来,抬头看见海东青蹲在房梁,打了个哈欠道:“大爷,你又回来啦?”
海东青:“???”
“你怎么知道?!”
书生哈哈一笑:“你闹得动静太大,生怕没人听到你要走了似的。”
海东青:“……”
它又沉默一会,别别扭扭地道:“我是留下来报恩的。”
“你救了我,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一走了之吧。”
书生倒没想到它会这么说,有些意外道:“可是……你好像也确实什么都不会。”
海东青:“……我会学的!砍柴种菜和做饭,我都能学的!!”
书生与它对视几秒,笑了笑道:“那好吧。”
于是在这之后,海东青就在书生的茅屋里住了下来,尽管伤已经养好,也没有离开。
一晃多年过去,曾经的小海东青慢慢长大,变回人形时也不再是少年模样,而是青年——但他的外貌也停在了青年,没有再变化。
与之相对的,是书生一年比一年老了。
为此温暮曾经问过书生,道:“你不是修士吗?怎么会老得这么快?”
已经中年的书生摇摇头,道:“我说过了,我不是修士,也没有当修士的潜质。”
温暮道:“你骗谁呢,你明明会法术,而且也很qiáng。”
书生听到这里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才道:“不,那并不是我的法术。”
温暮皱眉,只觉这书生天天说些他听不懂的鬼话,又看了眼他手中的书卷,道:“你天天用功读书,怎么也不见考个举人出来?”
书生闻言笑道:“举人哪里是这么好考的啊,我天资不行,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
温暮抱胸:“确实,毕竟没有比你更笨的书生了,连教我做饭都教不会。”
书生:“……”
书生听到这话大概是想给自己辩解一下,张了张嘴,但又觉得辩解根本无用,最后还是没吭声。
一晃又是多年过去,书生的脊背逐渐佝偻,黑发也染上花白。他老了,与之而来的是缠绵的重病,就和普通的老人没什么两样。
慕景深一见到书生老去的模样,就挑了下眉。
他认出这个老人了——刚才他们进入大阵内部时,见到的那个站在温暮身边的老人,就和书生老去的样子一模一样。
慕景深道:“是他?”
云萧摇摇头:“不,只是模样很像,但绝不是同一个人。”
慕景深再看向梦境,道:“因为真正的他已经死了吧?”
梦境里,书生已老,因为身染重病,时常缠绵病榻。温暮请了很多大夫,也找来很多草药,但都无法治好他,更不能缓解他的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