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眉心一拧,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但是周语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是那样的真实。
孙玉兰指头落下的速度是那样的快而明显。
从孙玉兰嘴里说出来的“赔钱货,傻b货,混蛋生的小杂种。”是那样的刺耳。
方若重重的放下手里的包。
终于让沉浸在谩骂中的孙玉兰转过头来。
孙玉兰的脸似乎在一瞬间要崩坏掉。
方若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周语容也抬起了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泪水。
精致的鼻头皱着,小嘴巴紧紧的抿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此时一见到方若,周语容再也忍不住,嘴巴张了张,叫了声,“妈妈”。
然后放声大哭起来。
方若心底一阵疼痛。
急忙走过去抱住周语容。
手心却感到一阵潮湿。
方若的讶然被孙玉兰看在眼里,孙玉兰这才在一边慢悠悠的道,“语容刚才把尿拉在裤裆里了。”
尽管极力掩饰,方若还是听出了孙玉兰话里的幸灾乐祸。
方若伸手一摸,周语容的屁股以下的裙子全部湿透了。
偶尔还有水滴滴下来。
也不知道周语容穿着湿透的裙子被孙玉兰骂了多久?
而且,孙玉兰的第一时间不是帮周语容换下湿透的裙子,而是在这里骂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她有没有想过,这些话对周语容和方若都是污辱性的,可能会给周语容的心灵带来不可承受之重?
孙玉兰依旧在一边煽风点火,“语容也真是的,都六七岁的人了,还尿在裤裆里,换我们那个时候,这么大的孩子都自己洗衣服啦。”
孙玉兰只管在一边不停的抱怨。
方若先把周语容的湿裙子换下。
放到一边的干净的沙发上坐好。
幸好现在是夏天,但家里还是开了空调,方若也顾不得理会孙玉兰。
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去给周语容找衣服。
孙玉兰见方若不声不响的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又急忙追了上去。
“方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语容这样是不行的!你现在不教她,以后长大了还指不定长成什么样呢?”
方若拿起一套韩版的短袖t恤和短裤往客厅走。
孙玉兰不折不饶的跟在方若的后面。
“方若,我告诉你,你不要这么惯着她,要不她长大了,有得你受的!”
方若麻利给周语容穿上裤子。
周语容自己穿好了衣服。
怯生生的瞄了一眼喋喋不休的孙玉兰,“妈妈。”
周语容的声音丝毫没有往日的活泼俏皮。
更像是一朵还没有绽放就已经经受了狂风暴雨的花骨朵。
方若又是心疼又是难受。
伸手摸了摸周语容的发顶。
这才转头看向还在唠叨的孙玉兰。
“妈,那依你看,该怎么教育语容好呢?”
孙玉兰神色难掩得意,“依我看,就得好好的教训她一顿,免得她不长记性,你看,这么好的沙发,愣是被她尿得满是尿骚味,以后还怎么坐啊?”
方若强按压下心里愤怒。
“是吗?要像妈刚才那样骂语容?”
孙玉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听出方若话里压抑的愤怒。
“以前我们都是这样被骂大的,也没见缺胳膊少腿了的。”
方若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住,冷笑从嘴角蔓延开来。
“那恕我真的做不到妈那样骂自己的孩子。”
孙玉兰眉头皱紧,“方若,你什么意思?”
孙玉兰的声音尖锐起来,看方若的目光也严峻起来。
“方若,你是不是对我带语容有什么意见,你的意思是我说的都是我错的咯?我好心好意,劳心劳力的帮你带孩子,没一分钱,没落一点好就算了,你还说我带的不好?你有没有良心,你还是不是个人啊?”
方若气急反笑,真不知道是该夸孙玉兰的口才好,还是该夸孙玉兰的联想能力太强。
她只是说了一句,不认同孙玉兰骂那些难听的话。
孙玉兰就能联想那么多。
方若心里也憋着一股气。
尤其是一想到,周语容一身湿漉漉的,孙玉兰不仅不先帮周语容换衣服,还像教训丫鬟一样一边戳一边骂。
周语容长到现在,孩子淘气调皮是难免的。
方若虽然有的时候也被气的七窍生烟。
但又打又骂,方若却是怎么也舍不得的。
尤其是骂“赔钱货,野种”这些带着侮辱性的攻击词语。
方若脑袋一发热,顿时也顾不上说的话是否那么周全,是否有错。
眼前出现的是周语容抱着膝盖,可怜兮兮的被孙玉兰打骂的场景。
周语容那委屈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像针一样刺痛了方若的眼。
连着方若的头皮都开始发麻。
“妈,你要都是像刚才骂语容那样的教育方式来教育孩子的话,我还真不敢放心把语容交给你带。”
孙玉兰顿时大怒,“我说你是个没良心的吧?你还不敢承认是吧!你个狼心狗肺的玩意,你的心被狗吃掉了,你爸妈是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人啊?”
方若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起来。
“妈,请你自重,你和我爸妈是平辈,我爸妈和你无冤无仇,你没资格侮辱我爸妈。”
养儿方知父母恩。
尤其是做了父母之后,才更能知道父母的伟大。
才知道该如何像保护自己的孩子一样去同样的爱护,保护自己的父母。
方若不能忍受孙玉兰对周语容骂那些侮辱性的话。
也不能容忍孙玉兰在背后编排自己的父母,说他们的坏话。
孙玉兰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我看你爸妈就是不要卵脸。”
孙玉兰眼中的轻蔑之色更重,丝毫不管方若的脸色是不是越来越难看。
“一定是他们那对老不羞的,让你这个小不要脸的,不知道怀了哪个的杂种,还说是我们周舟的,嫁到我们周家来骗钱的是吧?”
周语容在一边的沙发上缩成了一团,双手紧紧的捂住耳朵。头垂的很低,隐约有啜泣声传来。
方若忍无可忍,抓起茶几上的一只茶杯往地上掷去。
“啊!”孙玉兰大叫一声,手往自己的耳边举去。
白色的茶杯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