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她成日犯蠢,丢人的事儿也不差多这一桩。
“喂,你该不会又要提我先前在安平长公主府落水的糗事吧?”傅谨语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崔九凌没好气道:“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傅谨语撇了撇嘴,失策了,不该打草惊蛇的,合该等他说出来之后再跟他算账的。
她轻哼一声:“不过是在河里划船罢了,有甚稀奇的,我才不要玩呢。”
她就是瞧见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扛着个小舢板往河里走,顺嘴感慨了一句而已。
手划船,哪有她小时候在公园里常玩的脚蹬船有意思?
而且大庭广众的,如此特立独行,惹来一帮人围观,也忒出风头了些,不适合她向来低调行事的作风。
侍立在旁的谷雨,比崔九凌还怕自家姑娘玩水,万一再闹出落水的岔子,太太能剥了自己的皮。
故而忙不迭的转开话茬,提议道:“姑娘,咱们带了纸鸢,不如叫王爷陪您放纸鸢玩儿?”
姑娘为了寒食节踏青的事儿,特意亲手做了只王爷会喜爱的老鹰纸鸢,不拿出来放的话,岂不白辛苦了?
“也好。”傅谨语点头。
然而崔九凌却不买账,果断拒绝道:“你瞧瞧这一草地的人儿,通没一个男子在放纸鸢,本王可丢不起这个人。”
放纸鸢这等娘们兮兮的玩意儿,他才不gān呢。
傅谨语闻言探头打量了一番,发现天上飘着三五个纸鸢,地上牵着纸鸢线的都是女子。
他倒也没撒谎。
但是她才不信这个邪呢,放纸鸢怎地就成了女子专属了?
她撒娇道:“不嘛,我就要王爷陪我放。”
崔九凌作冷酷无情状,哼道:“你少胡搅蛮缠。”
傅谨语果断抱/住他的胳膊,边摇晃边嗲/着嗓子说道:“人家想放嘛,走嘛,陪人家去放纸鸢啦。”
崔九凌:“……”
这家伙,又来这套,就是吃准了自个心软。
“早知道你打这主意,本王就不答应陪你来踏青了。”
丢下这么句挽尊的话,他站起身来,哼道:“还不走?”
傅谨语得意的扬了扬嘴,吩咐谷雨将纸鸢拿出来。
崔九凌看清那纸鸢的长相,顿时嘴角抽了抽。
瞧瞧天上飞的那几个纸鸢,或是燕子,或是蝴蝶,或是蜻蜓,总归都是小巧可爱的动物。
而傅谨语这纸鸢,竟然是只威风凛凛的老鹰。
偏她还一脸“天真”的问自个:“我这纸鸢可爱吧?框架是我自个扎的,老鹰是我拜托表哥给我画的。”
裴雁秋画得一手好画这事儿,傅谨语也是大年初二去裴宅做客时才发现的。
这点上,倒是跟秋钰芩颇有共同话题。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于是她当场就敲诈了他一只老鹰。
崔九凌顿时脸就黑了,他冷冷道:“这么丑的纸鸢,本王拿在手里都嫌磕碜。”
想要老鹰图做纸鸢跟他说就是了,他又不是画不了,找裴雁秋作甚?
傅谨语无语道:“表哥这老鹰画的活灵活现的,小jī看了都瑟瑟发抖,你又何必睁眼说瞎话?”
崔九凌冷哼一声:“本王可没瞧见你发抖。”
傅谨语:“……”
混账家伙,她是小jī?
她眼珠子骨碌一转,往他跟前一凑,垫脚在他耳边轻笑道:“王爷怎能说没瞧见我发/抖呢,上回我跟你亲/嘴的时候分明抖的跟筛糠一样……”
崔九凌:“……”
没错,她抖的时候,他还故意停下来逗她。
然后她可怜兮兮的哀求自个别停……
他“咳”了一声,哼道:“磨磨唧唧的,你到底要不要去放纸鸢?”
傅谨语白了他一眼,到底是谁在磨叽?
她叫谷雨到外头薅了一把草,拿麻线捆好,往老鹰尾巴上系去。
崔九凌好奇道:“你捆草上去做甚?”
“这样可以让纸鸢飞的平稳,不会东倒西歪。”傅谨语头也不抬,随口回了他一句。
这是跟她爸学的。
小时候爸爸每到chūn天就会带她在工厂门口放风筝,那风筝就是只威风凛凛的老鹰,她爱惜的很,放了五六年都没坏。
后来上了初中,学业紧,没时间放风筝了,这才被她妈收到了楼下的仓库里。
*
“一会儿我喊跑,你就迅速往前跑,边跑边轻扯手里的麻线。”
傅谨语手里举着老鹰,朝崔九凌嚷嚷。
四周帷幕里的人,纷纷探头出来看热闹。
有些达官贵人跟家眷已经认出了崔九凌跟傅谨语,但寒食节踏青日互不相扰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故而他们只远远看着,并未上前来请安。
崔九凌脸黑如锅底。
一想到等会儿自个牵着只又蠢又丑的老鹰纸鸢,跟只脱缰的狗子一般,没头没脑的疯跑一气,他就忍不住想摔了手里的麻线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