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半月前送催生礼时,裴氏就打发人到靖王府与闺女说了这事儿。
傅谨语倒是无所谓,横竖她是个闲人,去看着表姐生产完全没问题。
至于靖王府的中馈,靖王府的管事都极能gān,她一两日不在,也没什么打紧的。
到柳府的时候,日头才刚高过树梢。
柳家是京城本地人,这处大宅传承了有些年头了,不过养护的极好,故而不但不显陈旧,反倒有种沉淀已久的古色古香韵味。
不过也只有外头瞧着沉静,内院却一片忙乱。
忙的是下人,添乱的是柳凤璃。
他正焦急不已的往充当产房的东厢房里头冲,几个婆子横在他身前阻拦着,正僵持不下呢。
他母亲汪氏则站在旁边,脸上挂着哭笑不得的表情,不时训斥他几句。
而东厢房里头,倒是安静得很,并未听见左燕清的哭喊声。
“哟,这么热闹?”傅谨语甩着帕子,小步快挪地走过去。
赶着看热闹呢,慢吞吞可不行。
“见过靖王妃娘娘。”汪氏跟柳凤璃闻言看过来,立时福身的福身,拱手的拱手。
“舅母跟姐夫不必多礼,快请起。”傅谨语抬了抬手,随即一脸关切地问道:“表姐情况如何了?”
汪氏回道:“羊/水破了,但骨缝才刚开了两指,稳婆说快的话午后,慢的话得到下半夜去了。”
傅谨语点了点头,侧头唤了一声:“周嬷嬷。”
头发一丝不苟梳在脑后,人看起来十分gān净利落的周嬷嬷上前几步,福了个身。
傅谨语笑着同汪氏说道:“这是太妃娘娘跟前的周嬷嬷,接生的本事极好,我母亲生书哥儿那会儿,也是她经手的。表姐是头胎,我有些不放心,就跟太妃娘娘借了周嬷嬷来,想让她帮忙看顾看顾,还请舅母别怪我多事。”
娘家人带产婆上门,有些不信任婆家的意味,若是心思敏感的人家,兴许会恼。
汪氏却是一脸感激不尽的模样,高兴道:“王妃说的哪里话,太妃娘娘跟前的嬷嬷,我们请都请不来呢。”
亲手给了周嬷嬷个大红封后,她满脸笑意地叮嘱道:“我儿媳妇就拜托嬷嬷了,缺了什么,你只管打发人出来要,务必不要委屈我儿媳妇。”
周嬷嬷笑应了。
jiāo待清楚后,汪氏又亲自带她进产房。
将周嬷嬷安插/进产房后,傅谨语在丫鬟搬来的太师椅上坐下,这才斜了柳凤璃一眼,笑道:“姐夫这是唱的哪一出呀?”
“我得进去陪着阿清,不然她会害怕的。”柳凤璃嘴里回着傅谨语话,眼神紧盯着周嬷嬷等人进门时掀开的缝隙,试图从缝隙里瞧清里头的状况。
阿清?叫的倒是挺亲/热的。
傅谨语挑了挑眉:“哦?姐夫对表姐倒是一往情深。”
柳凤璃“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既是夫妻,自然得相敬如宾。”
傅谨语哼了一声:“所以,你进去产房了没有?”
柳凤璃闻言,气愤地瞪着拦在他前头的几个婆子:“若不是这几个刁奴拦着,我一早就进去陪阿清了。”
“倒也怨不得她们,毕竟自来就没有男子进产房的道理。”傅谨语替这几个婆子说了句好话。
不是不能挑战世俗,但柳家书香门第,规矩重,按照古人动辄迁怒的习性,还是别让他蹦跶了,不然于表姐名声有碍。
柳凤璃抬眼看了她一眼,不赞同地说道:“回头王妃分娩时,王爷吵着要进产房却被嬷嬷们拦着,你可还会是这番说辞?”
傅谨语哼笑一声,慢条斯理道:“首先,进不进产房,王爷事先必定会与我商议好,不存在临时跳脚的可能。其次,王爷若想进产房,就凭几个嬷嬷,根本拦不住。”
柳凤璃被她挤兑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正想替自己辩解几句,又听傅谨语开口道:“姐夫还是老实坐着听信吧,别在这里闹腾了,免得表姐不光要应对开骨缝的疼痛,还得分心牵挂你。”
屁忙帮不上,净添乱。
许是觉得傅谨语说的有道理,柳凤璃犹豫了片刻,终是退了回来,在她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下。
“啊……”片刻后,内室里传来左燕清一声压抑的痛呼。
柳凤璃忽地一下站起来,三两步奔至门口,朝里呼喊道:“阿清,你怎样?很疼么?”
然后半晌都没等来里头的回应。
反倒是把汪氏给呼喊了出来。
汪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朝傅谨语讪笑道:“叫王妃见笑了。”
“甚见笑不见笑的,舅母说的哪里话,姐夫跟表姐鹣鲽情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傅谨语无所谓地笑了笑。
汪氏舒了口气,然后一叠声的吩咐人给傅谨语上茶跟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