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西洋新式记账法,说难也不难,于他这般熟练运用洋人数字又成日与账本打jiāo道的,一看便通。
说简单也不简单,于表妹这般不甚聪慧,又从未与账本打过jiāo道的人儿来说,怕也不是一日之功。
他虽与靖王素不相识,但靖王名声在外,全京城谁不晓得他清冷孤傲,不近女色,甚至还辣手摧花?
这样冷酷无情的人儿,却不厌其烦的教表妹学洋人数字跟西洋新式记账法。
显然不单是救命恩人这么简单。
这也就能解释她为何连宁王世子崔瑛都不看在眼里了。
崔九凌辈分高,自个又有本事,若能嫁给他,当上靖王妃,的确没必要将宁王世子放在眼里。
虽然宁王是今上的亲弟弟,但崔九凌可是今上的叔叔,只要他不生出谋反之意,便是对宁王拳打脚踢,今上也只会和稀泥息事宁人。
更何况是宁王的儿子?
难怪那日靖王脸色如此难看,瞧见心上人与旁的男子说说笑笑,能好看才怪呢。
如此说来,自个岂不是不经意间将靖王给得罪了?
他苦着脸道:“表妹,你可把表哥害的好苦啊!”
傅谨语黑人问号脸。
不就学个西洋新式记账法么,对于自小就熟练运用阿拉伯数字的他来说,能有多难?
至于如此夸张么!
裴雁秋抬手,假装抹泪,“抽噎”道:“如果靖王殿下要对付表哥,你会帮表哥撑腰的,对不对?”
傅谨语嘴角抽了抽。
崔九凌对付他作甚?又不是闲着没事gān吃饱了撑的。
她好笑道:“表哥你几时患上癔症了?要不要我替你请保和堂的冯老大夫来给你扎几针醒醒脑子?”
裴雁秋摇了摇头,看来表妹在这上头有些后知后觉呢。
自个是戳破呢还是不戳破呢?
只犹豫了短短一息的工夫,他立时便有了决定。
当然是不戳破了。
戳破了还有甚好戏看?
不怕靖王对付自个?当然是怕的。
但问题不大,表妹会替自个撑腰的。
为此他不介意让表妹再多占些自个的便宜。
他随口瞎扯道:“我表面上接受了宁王府的招揽,这会子又跟表妹学会了西洋新式记账法,回头被靖王殿下知道了,还当我是个两面派,万一他叫人警告我不许再跟表妹来往,可如何是好?”
对此傅谨语嗤之以鼻:“崔瑛跳梁小丑,瞎蹦跶又不是一天了,不蹦跶到靖王头上,靖王才懒得理他呢。至于说不叫表哥与我来往,更是无稽之谈,靖王这人可没那么小气。”
若换作旁的男子,崔九凌没准会误会。
但自个先前可是当着他的面,明确说过表兄妹血缘太近,若亲上加亲的话,很有可能会生出痴傻的子嗣来。
他就是误会谁,也不会裴雁秋的。
裴雁秋嘴角抽了抽。
靖王若没那么小气的话,那日又岂会冷脸拂袖而去?
他唯恐天下不乱道:“中人替我瞧见了两间铺子,都在东华大街上,一个在街东,一个在街西,我正犹豫不决呢。后日午时我叫裴安去傅府接你,你眼光好,你替我拿个主意。”
顿了顿,他又笑道:“看完铺子,正好就近去旁边的醉仙楼用午膳。”
东华大街是京城最繁华的地儿,又离户部衙门不远,他们又是看铺子又是去醉仙楼用膳的,就不信不惊动靖王。
傅谨语嘴角抽了抽。
又来这套!
上过一回当的她,这回坚决不肯再上当。
她冷哼一声:“孩童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都要!”
裴雁秋豪慡道:“也好,那我就叫人都买下来。”
然后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一间我用来开洋货铺子,一间送给表妹。表妹想开甚铺子就开甚铺子,若甚都不想开,那就赁出去收租金。”
傅谨语:“……”
丫疯了不成?
东华大街是京城商业最繁华的一条街,可谓寸土寸金。
人家铺子开的红红火火的,他突然提出要买,还没被人当成神经病拿扫帚撵出去,明显是拿银钱当的敲门砖。
买聚贤楼可是花了足足三十万两。
虽然其他铺子没法与聚贤楼相比,但能被他瞧上的,拿来售卖洋货的铺子,也绝对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没有十万两,估计也有八万两。
她就是脸皮厚比城墙,也gān不出如此占人便宜的事儿来。
忙不迭推辞道:“我方才说笑的,买一间拿来开洋货铺子就尽够了。”
裴雁秋白了她一眼,嗔道:“我裴雁秋做人最讲诚信,说出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怎可能随意收回?说买两间就买两间,说送表妹一间就送表妹一间,绝对不可以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