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刚挣脱了马戏团枷锁的斑马,还没跑到草原深处,就被猎人团团围住了。
他们急急地走到柏菡跟前,抱着手臂挺直腰杆,抬起下巴,扫视了一圈周围好奇的人。
“别人的家务事你们看什么?”一出口就是咄咄bī人的气势。
尹子妍扬起眉头,轻轻chuī了声口哨,好一对父母。
见柏菡直直地杵在原地,没有动作,余平露贴近她低声说:“跟我们回去。”
“不回。”柏菡垂眼,整理桌布的手又动了起来。
余平露嫌弃地看了眼沾满沙子和灰尘的桌布,“你就在这做这种工作?一个月能有几千?你养得活你自己吗?”
“养不养得活也不关你们的事。”
柏菡展开桌布,大力地朝着余平露的方向掸了一下,沙子和灰尘齐齐扬起,落得自己和父母都满头的沙。
余平露连忙退后半步,呸呸地吐了几下吃进嘴里的沙子,气急败坏,“你还真以为你身边同学老师夸你几句,就真是怀才不遇了?!你以为你靠做助理能爬得多高,人上人的日子不过,跑来给别人当跑腿的?你从小到大何时受过物质上的苦?”
她的嗓门大,引来了剧组其他人的注意。
沈导在远处检查着摄影机的效果,正巧拍到这一幕,啧了一声,拉近了镜头。
一出好戏。
柏致远靠过来,紧皱着眉头,“声音轻点,还嫌不够丢人啊。”
余平露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但也降低了分贝,“回去给晏家认个错,道歉了再求求他们,他们也不会不顾这么多年的情分。就说是你冲动了,之后多巴结点你公公婆婆。你不在都没看到郑书艺那小蹄子,天天变着法地拍他们的马屁,明里暗里踩你一脚,再下去他们可全倒戈了。”
柏菡冷冷地说:“我没冲动,也不回去。你们要拍马屁自己去,郑书艺她爱怎么着怎么着,她和晏沥结婚我也管不着。”
“怎么说话呢!你不是打小就喜欢晏沥!你能看着他变成别人的?”
“现在不喜欢了不行?”
柏菡说话的语气一改往日的温和,一字一句都似涂了辣椒般呛人。
余平露被柏菡这冷漠的态度气得直跺脚,她顾不上别的了,拽住柏菡的手腕就往外拉,“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向晏家认个错。”
林沐琴这几日的怒气值已经拉满了,她再怎么安抚都没用,再这样下去,她非收回给柏家的帮助和产业。柏菡和晏沥离婚事小,丢了晏家的支助事大。
“哎哎哎——”沈导在显示器里看到这一幕,连忙伸手喊住余平露,“gān嘛呢gān嘛呢,带着我们剧组的人往哪儿走呢?”
他这一嗓子,剧组百来号人都看了过来。
余平露冷着声大喊:“家务事,少管。从今天起她不在这工作了!”
柏菡咬紧了后槽牙,使劲力气甩开她的手,“你少来指挥我的人生,别总替我决定事情,”接着提高声音,“我没有要走。”
段成看不下去了,妆还没化完就径直走了过来,笑着说:“你们要带她去哪?”
他虽然年轻,但这会儿似笑非笑的气势却很足。余平露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回她丈夫家。”
这种年轻男人替柏菡出头还能是什么意思,自己女儿有几分姿色她还是知道的。
此话一出,片场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丈夫?她结婚了?”
“那她这是gān嘛?离家出走了?”
“不会是红杏出墙了吧?你看刚才她妈老说什么认错认错的。看不出来啊。”
“长这么好看,男人能不馋她嘛?你看段成,不就英雄救美去了。”
段成闻言脸色一沉,刚才还勉qiáng维持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若冰霜的神色。
柏菡也不是解释给谁听,只是站在原地淡淡说:“已经离婚了,他不是我丈夫。”
随即她走到沈导跟前,“沈导,我不会走的,这工作我一定做下去。”
沈文讷讷地点了点头。
想不到这小妮子身上事还挺多。
剧组有几个男人看不下去了,跑过来架起闹事者就想往外抬,余平露却在那危言耸听地说:“你们知道我们什么身份吗?你们知道她丈夫是谁吗?你敢动我我明天就爆料你们剧组的人对我使用bào力!”
即使被团团围着,她也依旧盛气凌人,骨子里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她扯住了柏菡的手臂往外拉,指甲都嵌进了肉里,划出一条条红色的道,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醒目。
站了许久的段成过来掰开了她的手,捏紧了余平露的腕骨,疼得她直嗷嗷叫。他又对剧组的那几个热心人说,“把他们‘请’出去。没有允许擅自进剧组闹事,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这样的泼妇行为,都不妥吧。”他笑了笑,“再者,你们能证明你们是她父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