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Chapter14
清晨,一抹阳光拨开云缝洒向大地,顾风岩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全身乏力,好像做了个亘古绵长的梦。他刚站起身,一个踉跄,后心不稳差点摔倒。
这是哪儿?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回想那日,他自废仙台以求在那魔物手中逃生,现在看来,是逃出生天了,再观察自己的状态,体内仙力几近枯竭,恐怕仙台已毁,不觉黯然伤神。他回忆起当初为了铸就仙台可是吃尽了苦头,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滋味真叫人刻骨铭心。
然而反过来想,没死便是万幸,修行之事来日方长。想他短短一年内,连续突破宗师境、人王境,然后进入昆仑洗髓池,散尽体内武者灵力,每寸骨骼、每片血肉反复经过破碎又重生的艰难苦痛和非人折磨,最终直接跨过伪仙境,一举铸就仙台,成就真仙之境。这是他一辈子都不敢去奢望的事情,甚至之前在他的认知中,以为人王境已是修炼的顶峰,又何况真仙大境。
他还记得,当初比武被楚紫凝伤了根基,导致无法修炼,从不周城少年奇才瞬间变成人人嘲笑的废柴,那种跌落神坛的打击铭心刻骨。可是他怎能甘心,心想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一死了之,于是他放弃一切甚至抱着必死的决心走进了昆仑山深入。然而,不知道是命运眷顾还是另有原因,他在所谓的有进无出的昆仑险地,遇到了自己的师父,从此鱼跃龙门,成就真仙!
成就真仙的那一刻,师父不但没夸奖他,反而给他浇了一盆凉水,直接扑灭了他喜悦的心情,随后他得知自己铸就的仅仅是一色仙台。
听师父讲,仙台的品质共分四阶,这将直接决定你将来有没有机会可以成圣。仙界有首偈子:一色以内金仙叹,双色仙台望圣人,若到三花可期帝,五色仙台证神道!
成仙者,铸就的仙台若只有一种颜色,则此人终其一生也只能止步大罗金仙境界;若出现两种颜色,那就有可能达到圣人境界;若是铸就出所谓的三色仙台,那此人很大程度上能够突破圣人,抵达万人敬仰的帝王之境,帝王现,统领一天,万物膜拜;至于所谓的五色仙台,只是个传说而已。
顾风岩喟叹一声,这未必不是件好事,我的一色仙台今日损毁,他日或许铸就更高品质的仙台也说不定呢!
咦——,他鄙夷的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红红绿绿的,血迹都已经结痂,瞬间把自己都恶心到了,还是赶紧找件衣服换上,然后赶回家去。他心想,虽然仙台已崩,境界掉落到了伪仙,可就是如此,在这不周城应该也没有人能给到他威胁了吧。
就在这时,一行人马从后方而来,大约十几个人,风尘仆仆。此时的顾风岩也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看到那些人,想着何不去打听打听,自己身上还有些值钱的东西,顺便换件衣服。
对方领头的是一个络腮大汉,魁梧的身体骑在马背上,瞧上去虎虎生威,一看就是过惯了刀光剑影的日子。
“这位大叔,我昨日被野兽袭击,一身邋遢,不知大叔有没有多余的衣服?”顾风岩走到大汉面前,从兜里拿出一块璞玉:“这个就送给你了!”
大汉勒住马,自上而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好说好说,这玉我就不要了,一件衣服而已,”说着,他跳下马,转身向后面的随从道:“快去,把公子的新衣服拿件过来。”
“如此多谢了。”见他如此爽快,顾风岩也不再推搡。
“你看起来也就十几岁吧,跟我儿年龄差不多,就叫我徐叔吧。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还遭到野兽袭击?”大汉问。
顾风岩不禁一笑,道:“徐叔好,我是跟家人走散了,幸好会点功夫,还好没被野兽吃了。”
话间,随从拿过衣服来,顾风岩换上后,问道:“徐叔,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方位?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换了干净衣服的顾风岩,如此英俊挺拔,眉宇间隐隐透着些许桀骜和洒脱,让大汉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这样吧,反正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还不如跟我们结伴前行,我再跟你细说。”
“也好,那就打扰了。”
“哪里的话,相遇就是缘分嘛。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北方大陆的边缘地带,”大汉指着行进的方向,十分感慨地说道:“天黑前应该可以赶到寒家所在的城域,也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哦?”顾风岩疑惑地问道:“你们一行十多人风尘仆仆的赶去那里,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明天就是寒家家主寒山大人的寿辰,我们徐家不惜远程赶来,就是为了能在寒大人面前混个眼熟,说不定哪天就成了寒家的附属家族了,”大汉说着,眼睛里无端流露出一抹失望,“唉,年年都去,已经十多年了!”
寒山的寿辰——顾风岩思索着,那岂不是自家也会去人拜礼,或者更大胆的去假设,师父所说的顾家有难跟这件事有关联?
“徐叔,你可曾听到南方顾家、西方千家、东方楚家也有人去参加寒家主的寿宴?”
“小兄弟你知道的挺多啊!没错,不过这次可是百年难遇的盛况,听说顾、千、楚三家家主都亲自来了!”
顾风岩抿了抿嘴,心想:果然,看来这是一场危机四伏的鸿门宴啊!
“徐叔,如此说来我们正好一路,我也瞧瞧热闹去,只是有件事还得拜托徐叔。”
“别客气,尽管说。”
“家父曾经得罪过寒家的人,进城后我得改变一下面容,到时候还得徐叔和众位朋友保守秘密。”
二人边走边谈,其他人紧随其后,就在顾风岩说完要改变面容的事,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少年走上来,用讥讽的口吻说道:“爹,这是谁啊,还得罪过寒家,也不怕闪了舌头。”
大汉被少年的话说得耳红面赤,狠狠地踅了他一眼,不尴不尬地对顾风岩说:“小兄弟别生气,这是犬子徐虔,平日里被他娘宠坏了。”
顾风岩淡淡一笑,并未理会。
徐虔傲头傲脑不服气地回应道:“爹,你看看他,就像个叫花子,我看就想骗吃骗喝而已。而且你想过没有,他若说的是实话,我们带着这个累赘必受牵连,到时候我们还怎么巴结寒家!”
“闭嘴!”大汉怒道:“你要是再这样口无遮拦,老子一巴掌拍死你!”
徐虔不再说话了,但是眼神狠厉地盯着顾风岩,把所有的憋屈和不快全都记在了他的头上。
顾风岩冷冷地说了句“徐叔该好好管管他了”,然后随意地回了徐虔一个眼神,这一眼,让徐虔感到彻骨的寒意,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窟一样。
大汉见顾风岩沉下了脸,赔笑道:“小兄弟说的对。”
这一波小风波过后,大家继续向前赶路,大汉心中却有些震惊,同行的这位少年,为何给他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就像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而是位深藏不漏的前辈高人!
临近傍晚的时候,终于可以看见城墙的轮廓了,一行人也走得非常疲惫,脚步开始拖沓了起来。
“小兄弟,马上就要进城了,不知你什么打算?”大汉一路上也想过,倘若这少年真的和寒家有什么瓜葛,到时候对他们而言绝对是灾难,他可不敢拿这么多人的性命开玩笑,但又不好直说。
顾风岩自然是听出了他的意思,说道:“进到城里,咱们就分开吧,我正好还有些事要办,不过,请徐叔记得我说过的事。”
“哈哈,那是自然”,大汉如释重负,又掏出两锭银子递向顾风岩:“你与家人走散,身上也没带盘缠,这些银子你拿着使唤。”
“谢谢!”顾风岩谢绝了大汉的好意,不再说话,径直向前走去。
大汉摇了摇头,心里有些忐忑,以为少年对他心生芥蒂,才不愿接受他的好意,尴尬地笑了笑。
这时,迎面来了五个人,个个手里拿着刀气势汹汹,像是刚从城里出来的,拦住了顾风岩的去路。大汉赶忙追了过去,心想寒家自己是惹不起的,但随便几个人倒还是能周旋一二的。
“小子,哪来的回哪去,三天内不许进城!”五人中为首的那人喝到。
顾风岩刚要开口,大汉已经走了过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
“我们乃北寒五圣,大哥龙圣,二哥虎圣,三哥牛圣,四哥鹰圣,我乃熊圣!”自称熊圣的胖子自豪地一一介绍了五人。
顾风岩忍不住冲胖子嗤笑道:“北寒五圣,我看是五个怪物吧,不过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长得真像个狗熊!”
大汉听到顾风岩这样说,顿时脑门上冒出许多冷汗来,连忙陪笑道:“五位大人,我这小兄弟初来此地,不会说话,若有冒犯还请见谅,我愿拿出一千两白银给几位大人拿去喝酒。”
“呸!你以为我们是要饭的,拿着你的银子滚得远远的,这少年留下!”所谓的龙圣轻蔑地说道。
“大人,我们是要进城去给寒老太爷祝寿的,还请您通融通融。”大汉一个劲的陪笑。
“放肆!一帮土鸡瓦狗也敢大言不惭,给寒家主祝寿你们算哪根葱,告诉你,我们五圣正是寒家的外家护卫,就是为了防止像你们这样的虾米鱼虫混入城去,识相的赶紧滚,否则我的刀可不长眼!”虎圣把刀往地面一插,训斥道。
大汉急得不知所措,寒家的外家护院几个字早已让大汉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心。顾风岩抱着手臂很好笑的看着这五人,就像看跳梁小丑一般。徐虔突然走向前,向五圣拱手拜了拜,指着顾风岩,向五圣谄媚地说道:“各位大人,我们把他交给你们随便处置,杀了也无所谓,请各位大人让我们进城去吧。”
“放你娘的狗屁,我说的话你没听清楚吗?”虎圣上前就是一巴掌,把徐虔打的原地转了三圈,满嘴是血。
大汉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打,不敢言语,心想怎么如此倒霉,这一趟恐怕真的要白跑了,如今也顾不上管顾风岩了,只是抱歉的冲他说道:“小兄弟,对不起了,你自求多福,我们走了。”说完,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去。
顾风岩一步上前按住了大汉的肩膀,轻轻一笑:“徐叔不是要进城参加寿宴吗,此事简单,你帮过我,现在我就替你把这几头畜生斩了便是,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