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以两姐妹从内殿出来,就见二人玩得起劲,衡月把承修抱起来,举得高高的。
她就奇怪了,方才还一句话不说的两人,怎么现在一出来,好得跟什么似的。“世子,你病还未愈,怎么这般胡闹?”她埋汰的声音,在他听来,却是娇嗔。
“你二人感情这般好,我就放心了。”汐歌笑起来,“修儿,来,小姨和小姨夫要回去了。”
衡月一放下他,他还有些不舍,“小姨夫,你们何时再来?”
“用不了多久。”
方才还叫着小姨小姨的,现在小姨不得宠了,就换小姨夫了。
回去的路上,拂以还拿此事说道,“你是用了什么法子,把修儿治得服服帖帖的?”
“不可说。”这可是他们二人的秘密。
“不说算了。”这还保密上了。
两人坐在马车上,他本坐她对面,又过来她身边坐下。
“世子坐这么近做什么?”她扬扬眉,“车厢可不冷,热得很。”
“不知是不是因为风寒的缘故,头有些疼。”说着说着,头就靠下来了,他一皱起眉头,她就没辙了。也不好推开他,可他明明比她高了那么多,头这么靠下来不难受嘛?
“昨日成亲时,那些宾客都是谁?”看起来不像是王府的亲戚,又像是普通的百姓。
“是云家酒楼、山庄等地方雇佣的人。”
嗯?她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酒楼?山庄?”她知道景棣王府有青鸾山庄,已经被烧毁,应该重建了,不过这景棣王府还办了酒楼?想来之中还有不少隐藏的产业,未曾让人知晓。
或许景棣王府有钱的程度远超她的想象?
“可为什么是他们来参加?”
他沉默了会,道,“外头成亲都要有人参加,分分喜气。”
人家那参加都是朋友或是相识之人吧。她哭笑不得,这找了一群人自家产业下的人来参加自己的婚事。“衡月,难道你...没有朋友?”
甚长一段沉寂后,他默默坐到了她对面。
说中了啊......“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很正常。”她企图扳回自己方才的话。他却瞥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
人都道云世子淡漠,谁知道竟是傲娇到这地步?
这回换她坐过去了,“昨日王爷也没有来,还在龙潭寺么?”
景棣王已经是半出家的状态了,她自然不知,衡月传信给他,他却连看也没看,就不回来。此事还是他的暗卫来告知衡月的。
世间情分,也不过凉薄至此。
如今她又问起,他也不知从何说起,只道:“嗯,还在那儿。”
算算时间,景棣王病重的事情,也就是最近的事了,该要找个时间,跟衡月去龙潭寺看看,她只怕他不肯随她去。
两人回去后,衡月回房,她熬了药给他送去。快到门口就听他道,“过两日和之以回门,回门礼你来准备,筹备丰盛...咳咳咳......”
“老奴知道。”
她推门而入,他见她,微微诧异,以为她早就去睡了,见她端着药,心下了然。“之以,药的事,你大可不必亲力而为,由忠伯来便是。”
“忠伯伺候你也够累的,我能做的这么点小事,让我做便是。”况且她也不是对药物一无所知的那个丫头了。
“夫人。”忠伯行了礼,她笑道,“忠伯,这儿我来,你先去休息吧。”
“是。”
忠伯出了门,还能听到后头两人的对话,“这几日,就把你的风寒给治了。”
“这风寒的药,比之前还难喝。”
“我以为你这药喝得习惯了,都没知觉了。”
“......”
公子看似薄情,可放到心眼里头的人呢,却再专情不过。
若是能这么下去,也未尝是件坏事。
暗处俩人窃窃私语,还对着忠伯勾了勾手。
“忠伯,世子这才刚成亲,就跟夫人分床了?”慕十二十分八卦道,“夫人这是来寻他来?”
“十二,你是觉得最近太闲了?”忠伯凉凉道,“要不跟世子说说?”
“哎,别啊。”他忙道,“关心主子的感情事,也是我们这些暗卫该做的事之一啊。”
“十三怎么就没像你这般?若是世子知道了,定得把你发配出去了。”
慕十三站在一旁,尽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忠伯,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咱家世子多年苦寻温小姐,终于修成正果,我们可都看在眼里,我们都希望他们二人过得好。”毕竟寻找温小姐的那五年,世子每日都跟行尸走肉一般,那种痛,是难以言喻的。
得知温小姐竟要退了世子的的婚,嫁给那七皇子,他们可都不愿意了,那七皇子哪有他们世子好?天天沾花惹草的,跟傅家小姐有关系,千金楼里还养了一个。他们世子可是清清白白...到现在成亲了都还没开荤。
可见太清白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是不是又拿此事赌了钱?”
“忠伯,你看我慕十二,会是那种人吗?”他义正严辞道,“没想到在你眼中,我竟是这样子的。”
“十三,你说。”慕十三安静片刻,“二十两。”
“慕十三,有你这么出卖兄弟的吗?”他气得牙痒痒的,忠伯已经向他追来,“慕十二,你还敢赌,不是说了不赌了吗?”
“小赌怡情嘛。”
“......”
剩下渐渐远去的打闹声,慕十三抬头看天,乌云蔽月,略有滚滚雷声,他闭上眼,喃喃道,“雨,要来了。”
这场雨,在夜里悄然来袭,比今年最大的那场雪,有得一比。雨水打在树梢上,打落了不少树枝和落叶,阵阵雷声,将她唤醒,床头站了一个人,随着闪电打过,她瞬间惊醒,那人躺到床上,将她抱住。
那是她所熟悉的竹香,本要挣扎的动作停下。竹香混杂着雨水的味道,她就待在他怀中,伸出手,探探他额头,滚烫滚烫的。
她挣扎出来,他闭着眼,似乎没有任何感觉。
他一旦生病,就难好,而且会拖得久。本想趁着才染上风寒,赶紧治好,现在反倒加重了,“衡月,放开我。”
手反而抱得更紧了,她看不清他的脸色,只听他的呼吸声渐渐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