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盈特地来找了她,让她定要过去陪她玩玩,虽是分家的成婚宴,可不比本家的逊色。她应下了,没两日,也到了清斋启程去玉南州之时。
除了沈将军,江桓澈和馨盈,便是她去送的他。
他的行李,不过一个小小的包裹,骑上马,与两人一同前去玉南州。
“清斋,可要回来。”沈将军没有多言,不过是垂着眼,说了几个字。
“儿子知道。”他看向江桓澈,“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保重。”江桓澈还没说话,馨盈倒是哭的不行,“沈公子,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有胆识的人。到了玉南州,必要保重身子。”
江桓澈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拍拍他的肩膀,“我等你回来喝酒。”
他点点头,最后看向拂以时,她只是淡笑,“清斋哥哥,玉南州夜里冻人,多穿些衣服,我待你治水成了的消息。”怎料沈清斋深深的看着她,伸手将她抱入怀中。这一步是她始料未及的,少年的臂力不知分寸,像是要将她扣入怀中。
“等我回来。”
沈老将军脸一别,这小子,虽是离别,却又不是不回来了,这光天化日之下都在干什么呢?馨盈羞红了脸捂着脸,唯有江桓澈心绪复杂,看看馨盈,耷拉下头。
“好。”唯有喉间发出的字符,让他稍稍心安。于是,他放开了她,看她还未完全长开的小脸,从怀中掏出个镯子戴到她手腕上。
沈老将军看出了那镯子,看他镇定的模样,想来他是早已想得清楚了去,便随他去了。
拂以看着镯子,正要拆下,他却阻止了她,“我会回来见你的。”
少年策马纵横而去,留下的唯有马蹄扬起的尘土,在城郊之外,渐行渐远。
“定情信物。”馨盈偷偷打趣道。
“去。”她才看沈老将军,又看看镯子。
老将军道,“他给了你,你带着便是。”
那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银镯,拂以也没多加推辞,便给留下了。
清斋自己也没想到,他会把镯子给她。此前桓澈所问,他还记得。
——你只是因她像你表妹,才有兴趣的么?
并非如此,她洞悉诸事,将一切收入眼底,她知道男儿的志向,也有少女的娇羞和柔弱。这几日,他对她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念头,他想了很多,最后得出的结果,他希望,她等他回来,仅此而已。
拂以不愿深想镯子的意义,不过是离别的友人,赠送的一礼,深想了倒是伤了自己的脑子。
其实对拂以,沈老将军抱着不喜不恶的态度,她是自己的友人之女不错,可她太聪明了,清斋是个直脾气直肠子的人,反而容易被她吃得死死的。他希望清斋能找的,是能相夫教子的贤淑女子。
清斋去了玉南州三天,京城则迎来了余家的婚事。
拂以随着临渊夫妇一同前去。余府已经热闹腾腾了,新郎已去迎亲,府中宾客热烈,渐渐就位。阿荼说不了话,只跟在临渊身旁,对宾客的话语,点头或摇头。
馨盈寻她而来,“你嫂子生得真好看。”她笑道,“我儿时跟随大人出去走船,也曾见过异邦人,但没见过生得这般好看的异邦人。”
“你若有机会,再出去走走,那可一定要去苍国看看,听说苍国人生得高壮魁梧,骁勇善战,其中定不乏好看的异邦人。”拂以扬扬眉。
“我可不喜欢那些如晒如黑炭的人,我更喜欢看翩翩公子如玉。”
“那我倒觉得,江公子也是翩翩公子。”
“你可别拿我取笑,阿澈只是友人。”
今日江桓澈并未到场,往常有馨盈在的地方,他必定会出现,不知心中是不是认了,他与馨盈再无可能。感情这种事儿,勉强不来,可又像被蜘蛛网上的猎物,挣扎不已,却无法脱逃。
“馨盈......”
“嗯?”
她想起上一世的余高轩夫妇,想提醒馨盈,却又不知从何提醒起,便道,“日后成亲,可一定要选对了人。”
馨盈一愣,随即笑道,“傻姑娘,就担心我。”
婚宴上也出现了意料之中的人——宫靖白。他和余家主才说完话,转而与她四目相交,见她一人,便向她走来。“阿拂。”
她行了个礼,“七皇子贵安。”
“你我之间,为何变得这般生疏?”
他们二人,一直都是生疏的啊。“殿下这话可要折煞小女了,小女年幼无知,此前无礼,还望殿下多多见谅。”
他沉默半晌,“罢了,我当能有个不拘于世俗的丫头陪我,在这京城中,也不会那般寂寞,倒是我想得多了。”
“殿下,你我皆为世俗之人,又如何能挣脱得开这世俗之事呢?”
这才是现实,你想从我这里拿到的东西,一样...都拿不到了。
宴会结束,阿荼缠着临渊上街溜达,临渊无奈之下,只得陪她去。拂以本是不想去的,可临渊动作快了她一步,已经让马车先回去了,迫不得已,她只能选择跟他们一起走。
阿荼上街的次数并不多,如今有临渊在旁,更是像脱了笼子的鸟,这头看看,那头看看。
“阿荼,慢些。”
大哥对阿荼的宠溺,都是有目共睹的,而阿荼在他面前,不过是个无虑的孩子。
路过杂货铺,三人进去看了看,拂以看中了一个鹰形的木雕,神态雕得极为相似。她想起衡月的书房,空得有些冷清,便将它买下了。
“拂儿,你喜欢这木雕?”
“我想送人的。”
临渊心神意会,便不多话。
待离开杂货铺时,她回头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没有人与她眼神相对。是错觉么?她总觉得有人在看着她?
流动的人群,渐渐消失,青年站在原地,额上的绸带飘动着,墨绿色的双瞳,宛若一条冰冷的毒蛇。
“先生,我把东西买回来。”小姑娘拎着两个包裹,气喘吁吁的过来,青年却转身向反方向而去。
“先生?先生我们不是要走这边?”
“找个地方睡觉吧。”
她欲哭无泪,“我们好不容易到了京城,怎么又不干正事儿了?”得不到回应的她,还是得拾掇拾掇,就跟了上去。
方才少女的容颜,映在他脑中。北望楚啊北望楚,竟被你摆了一道?秘术竟然...在一个丫头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