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安济堂里,得了消息后。出去找的人,一个个回来了。徐世秋的脸色尤为不好。
徐老得了消息过来,听楚棠叙述了整件事过后,道,“那丫头...许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爷爷,拂以什么都不肯说,即便出了事,我们也无能为力。她可能去哪,她会去哪,一样都...不知道。”
安济堂里的人,没有人见到徐世秋这般懊恼过。平日里都是跟拂丫头分得清清楚楚的,若不是今儿出了这档事。他怕是会一直把心思给藏下去吧。
徐世秋打小跟着爷爷学医,他从小就害羞,直至行医,有接触过女病患。可在他脑子里头,病患不分是不分男女的。敢那么明目张胆在他身边喊着:“徐大夫,你收不收?”这种话,还凑到他旁,故意看他脸红不已的,拂以还是第一人。
‘第一个’这种概念,总是很特殊的,毕竟能让人印象深刻的,都是初体验。
上一回,爷爷问她,要找个什么样的。她的答案确实让他有些沮丧,毕竟‘盖世英雄’,他怕是这辈子都达不到了。
可后面的,他还是可以再挣扎一下的。
他算了一下,待到她及笄时,他也该攒够钱,给她八抬大轿了。
徐世秋知道拂以对医术的热忱与上心,近几年,应该还是会待在医馆里的。到那时候...再上门求亲也不迟。
可意外这些东西太多了。你甚至不知道意外跟明天哪个先来。
他想知道关于她更多的事情。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还对她一无所知。
徐老思索片刻,道:“世秋,待拂丫头来了之后,再问清楚她家中的事。日后也好上门订亲。”
他第一次没反驳,应下了。
这安济堂中,其他几个人有人欢喜有人愁,喜的是安济堂里要多了件喜事,愁的是以后徐大夫若真订亲了,就要把那小丫头当主母对待。
而这一切,拂以还一无所知。原本想去安济堂的,可却是雪未停,被衡月缠着,用了午膳。
在后院逛了一会儿,他便累了,拂以便与他回屋。为他脱了外衣,掀开被子,催促着他钻进去。
解开他的发带,发丝便散落在肩上头,他吸吸鼻子,“拂姐姐,你要回去了么?”
“待你睡了,我就回去。”
“那我就不要睡了。”他半眯着眼,瞅着她。
拂以笑道,“那我现在就走。”
“别。”他坐起身,被子滑落下来,“我入睡得慢,你就多待一会儿。”
她扯扯他的被子,帮他盖好,“又不是都见不到了,现在知道了你在哪儿,我这隔三岔五的,我就来串个门。”
“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
窗边飘来一股寒气,她走到窗边,挂在窗台上的风铃,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本以为,那风铃已经随着大火消逝了。没想到他离去时,还带着它。
她关上窗,回到床边。
“离年关也没多久了,过年的时候,我会再来见你的。”
他垂下眸,“嗯。”
小雪停的时候,他才从梦中醒来,床边的位置,早已凉透。
“冯一。”
“主子。”他半跪在他面前。
他清明的双眸,不染一丝情绪,道:“秦家的家教,既然教不好人,你便好好教训她。记得...别弄死了。拂姐姐日后还要亲自讨回来呢。”
“喏。”
他起身,披了件衣服。推开窗,一片白雪皑皑。过年么?还要好久。
随着他手的动作摇晃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秦幼薇生于武林之家,因为姑姑爱上了沈将军,不惜抛弃了她的江湖游,随他出征。最后,成就了一段佳话。
秦幼薇有记忆开始,她就是听说自己日后是要嫁给表哥的。表哥只年长了她一岁,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生活的历练,变得越发有男子气概。为了能成为跟他匹配的人,她琴棋书画一样都不敢耽搁,甚至还有习点武。她向往姑姑和姑丈的那种爱情,她知道,他有一天,定是会上战场的。她能同他一起上战场,与他并肩作战。
她做了很多美好的想象,就是没想到表哥对她竟无半点男女之情。她明示暗示那么多遍了,他却始终无动于衷。她还抱着一点幻想,或许...再过一段时间,表哥就会对她动心呢?
可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的,竟然是上府探望他的小丫头。
那丫头有什么好的?不过是有个做贵妃的姐姐罢了。长得也不过尔尔,拿什么跟她争?
却没想到,表哥会问起那张被她丢掉的字画。甚至没想到表哥会因此呵斥她。
盛怒之下,她才找了家中的人,找人去教训她。让她没有办法再跟她争。
谁曾料到...却给自己带来了祸患。
夜中被蒙了面,绑出府的时候,她还难以置信,竟然有人悄无声息的能闯进将军府?
“呜呜呜......”她拼命挣扎着,绑着她的绳子,变得越来越紧。
冷风吹来,冻得她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她还穿着亵衣,连件衣服都没给她加,就被敲晕带出来了。
到达目的地时,被一下扔在地上,起伏不平的石子,硌得她生疼。停下之后,发现尤为冷,她浑身都在打颤,害怕得不行。
然后她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没想到自己会被人像是拎小鸡一样提起来,然后被绑上了绳子,随即就被吊了起来。身体失重,被吊在空中,让她挣扎得更厉害。“呜呜呜呜......”
来人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漠然扯下了塞在她嘴里的布。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这里是哪里?快放我下来!!!”她歇斯底里的叫着。
风吹过,带来一阵冷意。她身子一缩,瞬间都软了脾气,“大、大侠...有什么事,直说便是...这么冷...的天,能不能...先让小女子...先回去?”
没有回应,“大侠?大侠?”
这时,她才发现,身旁已经没有了人气。
“不...不要,不要把我丢在这里!!!”她尖叫着,“来人,快来人啊......”
即便是她的嘶吼,却也没唤来任何人。
她吼了一个晚上,把那个把她带来的人,全家都骂了一遍,口干舌燥的,又冻得鼻涕一直流。还没到天亮,就发起了烧,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