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虚枯林。
记得有一日,她把玄沐写给她的情书,拿出来念了一遍,他抱着她,“别念了。”
再看,他耳根子都红了,她笑出声来,瞅着他。“上回娘说承修和谨逸现在习武都是厉害,日后可能都是会是能人。”
“我们何时生个孩子?”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看她表情微僵,摸摸他的头发,“下次,下次再说。”
温国公一家搬去的小镇,虽比不得京城繁华,但还是方便的。两地互来通信,也不麻烦。
温夫人常常就会寄信过来,顺便关心关心他们的事情。
听说他还活着的时候,十分惊讶,她也没有告诉他们,他是妖族的事情。有些事情,若是不说出来,就不会改变什么,可有的事情,一说出来,就会改变一切。
两人下棋,拂以悲伤的发现,她还是赢不过他,他哈哈笑着,“肯定是因为你比我大这么多,我赢不了你,也是正常的。”她冷哼,自己已经下手开始悔棋了。
他突然阻止了她,“之以,你要悔棋也可以,只不过...你若是悔了棋又输了,可得答应我一件事。”
这可不就是在挑衅她吗?“好啊,那你如果输了呢?”
“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
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她就发现了跟他下棋果然是个错误的选择。
“你真是半点都不让我!”
“既然有赌注,那不就该拿出实力了?”他笑道,坐到她身边。
“行吧,说吧,要什么?”
“孩子,我想要跟之以的孩子。”他正色道。
她愣了一下,俊脸上的坚定,没有半点玩笑的痕迹。
在大殿那时候,他也说过,自己想要的...是跟她的孩子,她就此沉默了。
“不管是像我,还是像你都好。之以,你在担心什么,能告诉我么?”
她顿了一下,才缓慢开口。“我不想看到,当我死后,你一人守在墓边的了。我会在墓成化为一具白骨,我不想让你痛苦,可我依旧会比你早老去,你会看着我一天天老去的模样,最后死去。这个过程对你我二人,都是痛苦。”
原来...她在考虑的是这件事啊。
拂以吸着鼻子,“我也不想让我们的孩子觉得,爹半点没老,娘却老得这么丑了。”
他轻吻她的泪水,“之以,那你愿意变成妖么?”
“化妖?”
他点头,“那就不会存在这个顾忌了。”
她没有立即应下,只道,“让我想想。”
此事她想了整整三日,他们之所以会有这份羁绊,正是因为她是人,他是妖,可当她变成妖的时候,并非羁绊更强了,反而是打破了曾经有的羁绊。
她并不是怀疑玄沐对自己的心意,只是...化妖之后,有太多的不可控。
所以她拒绝了化妖,只是出乎意料,玄沐什么也没说。对她而言,这已经是她深切思考过后的答案了,那他也没有去判明这个答案是对,是错的权力,只是...“之以,你要记住,不光是三世,就算你死后,下一世,我也会再去找你,每一世,都会把你找回来。”
她靠在他怀中闭上眼,“嗯。”他的身体不再是那般冰冷,也有了自己的温度。她的心也安定下来了,不再迷茫。
......
鞠竹此前来了消息,说找到霁初了。心总算是松了口气,钰洛在云国被一鬼族收为徒,学习治妖族和鬼族的方法。
冯一、十三、菀错等人,作为景棣王府的暗卫,终于得到了解放,获得自由的那一刻,他们有些恍惚,像是梦一样,一时间又失去了方向一般。最开始已经打算好了,把一切都献给景棣王府。而云衡月之死,将他们心里那欲求都打破了。
但这终究是一种改变,必须会有的改变。
十二与珩安的婚事,及十三和君兰的婚事,定在同一日。
玄沐带上拂以过去,看他们四人的着装,不禁笑了,倒也是挺好的啊。
“十三,你可要好好待君兰啊。”拂以强调,“这丫头要是掉了眼泪,可不是能简简单单就算了的。”
十三重重的点头,君兰在一旁羞涩的笑着,“夫人真是的。”
“怎么,才要成亲,我都说不得了?”她故意道,“当是女大不中留啊。”
两人在一旁笑起来。
十二道,“主子不说点什么?”
“莫要叫我主子了。”他淡淡道,“你们都是自由之身了。”
“就算不侍奉在你身边,你还是主子,我们很清楚。”
冯一、忠伯、鞠竹、菀错、即安、即墨等人,在他们身边,每个人的眼神,都是赞同着方才十二点话。
他哑然失笑,“十二十三都成亲了,那你们什么时候让我喝上你们其他几个人的喜酒?”
“加紧的,实现三年抱俩。”拂以补了一句。
“......”
“......”
最怕空气一瞬间的安静。
他挑眉,即墨道,“还是快开始吧,免得误了吉时。”
若是胥崇在,这个时候最喜欢来凑热闹的吧。只是胥崇被清夜带走了,美名带他修炼。虽然胥崇是不情不愿被带走的,不排除他的确能从清夜那学到不少东西,这是后话了,再说拂以隐居两年,梁国皇宫发生一件事情,连在风国的他们都得到了消息。
秦幼薇入宫刺杀皇上,皇上受了重伤,当下拔剑,杀了秦幼薇。
秦幼薇这也算是给自己心里...做了个了断。毕竟她无法一直欺骗自己,过去的事情不曾发生过。她对宫靖白又爱又恨的心情,终究是让她疯狂了。
玲沫被沈清斋带走,半年后,沈将军府办了一场丧事,为的是将军夫人宋笙。
她染上恶疾,连安济堂都没了法子,只能开药吊命,终究还是落不住。
他静坐许久,想起拂以让临渊给他带的话。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件事情了?连她也治不了,所以才说...时间不等人么?
他闭上眼,玲沫在他身旁,拉着他的衣服,“表舅舅,不要哭。”
她终年辗转,没有一个确定的容身之地,现在终于有人给了她一处栖息之地。可为什么悲伤总是会来得这般快呢?
满是茧子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头,“玲沫,去睡吧。”
到了明日,日子还是照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