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扬起了发丝,冰蓝色的发带,随之飘动。为那俊气的面容上,平添了几分冷冽。单薄的身子,伫立在窗边,面容淡然。
“衡月,你怎么来了?”拂以走过去,关了窗,“这么冷的天,吹着冷风过来,你身子骨弱,怎么撑得住呢?”
“因为我想见你了。”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拂姐姐,想成亲么?”
“我都还未及笄,还不打算这个问题。”她反握住他的手,果然如想象中的冰冷。双手合十,将他的手,握在手心,轻轻摩擦着,“冷么?”
他沉默片刻,应道:“冷。”
她轻笑一声,却发现他发上有些水滴,“外面下雨了么?坐下吧。”
衡月坐下,安静的看着她为自己忙碌的身影。
女子十几岁,便已能嫁为人妇。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她却已嫁作人妇。眼中只有她的夫与子,再不复如今的模样。那么...他接受不了。好不容易...找到有趣的东西。
头上突然盖上了什么,她解开他的发带,细细地为他擦拭。那翡翠一般的眼眸,却一直注视着她。
“衡月,你监视我。”
她突然间道,没有任何防备,甚至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
他却什么都没说。
任凭她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是巧合。被绑那一次,他出现的时候太过巧合。如果说真是巧合,那这一次呢?徐世秋今日才上门说了定亲,他便来问了自己成亲之事,况且,那个时候,只有他们二人。连对娘亲她都没有太过细说。若不是在自己身边有耳目,是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回忆着,蓦然想起,山庄时,救了她们的那个男人。
被绑那一次,她只觉得衡月身边的那个人,身型与救她们的那人有些相似。
如今回想起来,怕不是有些相似,根本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因为她是国公府的人?有必要监视国公府的动向?接近她...也是因为这样么?
他突然,抓住了她的一只手,握在手心中,用她刚刚的表情,询问她,“冷么?”
冷啊,感觉像是被冰块抓住了一般。
“衡月。”
他并没有打算瞒着她,让她知道的话,还或许还会更有趣些。“菀错,出来。”
“!!!”
从黑暗中跃出一身劲装的女子,是那熟悉的模样,面无表情的脸孔。
【——我名菀错,会保护小姐的。】
【——小姐只需知道,菀错绝不会背叛你。】
【——我为夫人上药吧,切莫留了疤。】
......
她僵住了。菀错...是云衡月的人。
那么上世,她已经见过云衡月了?还是只是为了监视她?为什么?
“菀错,你的主子,是谁?”他的声音还是那般沙哑,完全不似少年的声音。
她只顿了一下,定定道:“是温小姐。”
“!”他是在打什么主意?
“如此,拂姐姐可满意?”见她不答,继续道:“拂姐姐,君兰护不住你。在这之中,你必定会有性命之忧。三皇子、太子甚至于七皇子,都不是善茬。”
原来...自己这段时日做的所有事情,他全都知道。世人眼中与世无争的景棣王府,却是眼线布天下,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啊。想来也是,若非如此,岂能不站一方,不问朝事,还能代代鼎立?
只是自己看轻他了。即便是个孩子,也不是普通的孩子。
“为什么是监视我?若是要看国公府的动向,至少,也应该监视的是我大哥吧。”
“因为不想看你死。”冰冷的手松开了她,扯下毛巾,凌乱的发丝下,是漠然的眼神。“拂姐姐若死了,将无趣得很。”
无...趣?一切都是基于乐趣?
“哈哈哈哈......”她突然笑了起来,菀错既是云衡月的人,上一世,从入宫到葬身火海,他也全都知道。除了玉千白,他怕是最了解她的人了。他见证了她的半辈子,她却对他一无所知。
现在一切摆在面前,她突然感觉有意思得很。
“云衡月,你能护我到什么时候?”
“只要我还活着。”
无论怎么说,云衡月救了她两次,是事实。上世她死之时,他已经是新一代的景棣王。如果不出意外,宫变之后,他也还活着。
她定定道:“好,你就在一旁看着,只要看着。”你既不愿景棣王府和那些破事扯上干系,那就看着便是。
他嗅到浅浅的馨香,那是她身上的味道啊。“嗯。”
外头的冷风吹到窗户上,发出了‘呼呼’的声音。
年关至,府上各处打扮得充满了新年的气息。到处挂着红灯笼,阿荼对这一番气象甚是好奇,新奇的比划着。
临渊微微一笑,摸着她的头。
“娘亲,你看看他们。”拂以挽着温夫人,故意说着他们都能听见,“唉,两人在府里头真是半点都不注意。”
“你呀你,你大哥跟阿荼在一起是好事,就别这么嫉妒着了。”
她撇撇嘴。“我才没嫉妒呢,他们婚期准备定在什么时候啊?”
“你这丫头就别操心了。”临渊道,他搂着阿荼的肩膀,看阿荼一脸害羞。
“谁操心你们了?你们可没有半点需要我操心的事儿。”
“拂儿,到了春天,很快就是你的生辰了,可想好了要什么?”
“嗯...一家人平平安安就是拂儿最想要的了。”她笑嘻嘻道。“也还不着急呢,你们婚期可得过早些,之后再让我好好过生辰。”
“你啊......”温夫人的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
阿荼突然比划起来,临渊看她比划完,道:“阿荼说,她已经准备好了。”
“真的?”
“你这丫头。”对拂以突然兴奋,临渊无奈道。
“有准备送我的,我自然还是要的嘛,啊,姐姐定是不会忘了我的生辰的,不知今年姐姐会送我些什么。”
“那我和你爹也得好好想想,是要送你什么了。”
“嗯!”
几个人说说笑笑。
很快就到了除夕夜,一家人都围在桌旁,一桌子的年夜菜。本在休养中的老太太也出来了,看她那模样,气色已经好了不少。
开饭后,温夫人为拂以夹着菜,听国公道,“渊儿,镇南将军那,已经准备长留京城了,你作何打算?”
“儿子也打算,在京城留几年。”他看向阿荼,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阿荼与他对视了。
“等渊儿和阿荼成了亲,再考虑别的事吧。”
‘啪’的一声,筷子被拍到桌上,老太太怒目而视,“真当我死了不成?”
气氛一度僵硬,温国公道,“母亲,渊儿也已经大了,这些事,让他们自己决定便是。”
“自古婚约,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娶个外族之女之理?”
“老夫人,这话可就不对了,大哥娶了阿荼姐姐,充分体现了我们与外族交好的情谊,又岂会是坏事呢?若是因为阿荼姐姐是外族之女,便有悖于圣上所言的,各族人民平等的话。想来...这应该不会是老夫人的原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