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苍国送来的登基之礼,一块玉琉石。
夜随见他盯了很久,便问,“皇上打算如何处理?”
他想了想,“拿去秦工匠那打磨,做成玉石钗。”顿了一下,“等等。”他落墨成画,一枝花从他手中出来的,竟是妖艳欲滴的牡丹。“让他打成这样。”
想来,已经有打算送的人了。
等拿回玉石钗,他勾起一丝笑,秦工匠的受益,果真不同凡响。他就立即去了她的宫殿。可她的态度,让他多少有些失望。
“阿拂,你就这般厌恶朕?”
“皇上,所有人都知道,臣妾是景棣王妃,你非但不让臣妾回王府,还软禁在了皇宫,你要天下人怎么看?”
“朕已经不需要在乎,他们怎么看了。”他凉凉道,“若是在乎那些个东西,朕就不会不择手段将你留下。”
她轻笑一声,满满嘲讽的意味,“皇上当真对臣妾有意?难道不是因为得不到的东西,正是最好的?”
袖中的手握着玉石钗缩得紧紧的,良久,“阿拂,你当真有把人变得凄惨的本事。”
她平静道,“不是臣妾有这本事,事已过境,也已回不去了,皇上何苦再痴缠曾经的事情?”
“曾经?”他们二人要成亲,也不过才这几年的事情,可都是因为云衡月的插足,才会变成这样,他只是想要恢复原状罢了,怎么就是错了?“到底你的心还是偏的。”
“要臣妾提醒皇上,曾经做了什么?”她轻笑道,“看来皇上都已经忘了,不是皇上,臣妾也不会到南巫,受尽折磨苦楚。到了皇上这,倒是一个轻描淡写就可以给盖过去了?”
“朕不是这个意思!”他面露苦楚,道,“难道做错了事,就没有挽回的机会,只能一棒子打死?”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宫靖白露出这种表情,即使是曾经以玉千白的身份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用这种身份来说。总觉得...多少有些意外。可她也不知道,这之中又有多少是他的演技。
“皇上,若臣妾当初死在南巫没有回来,皇上还会觉得自己错了,想要挽回么?错事能不能挽回,也是分轻重的。”
他闭上双眼,“阿拂,朕用下辈子来弥补你好么?”
过去的宫靖白,可曾用过这般卑微的声音,对她说话么?内心有几分恍惚。可衡月的面孔,出现在脑海中时,顷刻之间,那些杂念都消却了。“皇上该弥补的,不是臣妾,是皇后娘娘。可希望皇上能得个小皇子。”
她飘飘然的丢了这么一句话,起身离去。
他伸手,都想把玉石钗砸了,手顿在半空,终究还是没能下手。就算...她现在是张开全部刺的刺猬,那又如何呢?终会有一日,他会拔掉她身上所有的刺。现在只要她人在这里,就足够了,谁也不能从他身边把她抢走。
新皇登基近一个月,期间升官之人不在少数,以沈都尉为首,沈清斋被封一品威武大将军,一下子等级就上去了。与上一世一样,丞相、镇南将军没有升位,保持原来。褚广侯又加封一品,诸琛官至四品,升得这么快,外头谁见得他,还不是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大人?想想就舒坦了。
先帝的后妃,除了皇后还留在宫中,其余一律送出宫去。可想而知丽妃有多不情愿,“本宫在这宫中十几年,现在先帝一去,就要将本宫驱逐出去,这是个什么道理?”
夜随看了她一眼,只道,“皇上说了,若是不愿出宫的,可以留下,为先帝殉葬。”
“!!!”她喉中一堵,殉葬?
“娘娘也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出去到晋阳王府罢了,这么多后妃,出去之后,就没有了安身之处。”
她咬咬牙,狠狠瞪他,“让宫靖白有本事,当真拿本宫去殉葬!”
这话从口出就是这么个道理,所以才会出现现在丽妃被带到皇陵,哭喊着放开她,此事惊动了晋阳王来救她。
这一场闹剧折腾一出,宫靖白过来了,也不制止,就看他们把丽妃拖过去。
“皇上,放过...母妃吧。”成王败寇,他不甘心,为什么会是让宫靖白当了这个皇帝?
宫靖白只是瞥了他一眼,“丽妃藐视朕,朕还要帮她?日后怎么管国家大事?”
他咬紧牙根,跪了下来,“母妃只是一时心急,不想离开皇宫,臣...一定会带她离开的,所以,求皇上饶母妃一命!!!”
他看了他良久,一抬手,让他们松开了丽妃。她挣扎得衣衫凌乱,原本庄重的发型,变得乱七八糟的。他淡淡道,“没有下一次了。”
当初,他所看不起的那个孩子,现在却成了皇帝,他只能看着他的脸色,明明最早盯着这个位置的,是他啊。
世事变化无常,自己终归成了一个笑话。以后自己的孩子呢?又该怎么办?
大皇子疯了。得知如今的皇帝是何人后,他摔破了酒坛子,疯疯癫癫笑着,“宫靖白,你干的那些坏事,有朝一日一定会报到你身上,别以为你能置身事外。”
脚踩碎瓦片,即便瓦片穿过鞋子,刺痛双脚,也不以为然。“不是不报,不过时候未到。”
晋阳王府。
“听说苍国进贡千金难买的玉石,皇上送去打磨成了玉石钗。有什么好东西,都给送到了景棣王妃那,这景棣王妃竟然住在宫中,这怎么了得?”
她就站在庭院里,修剪枝叶,“南叶也尽了,时过境迁,拂以也会回来了呢。”
“没想到,皇上这般痴心于她,难怪,曾经与他为敌的大人们,都被拔了牙,温国公府却还能平安无事。”
她以为,她们是无话不谈的挚友,现在想来,大概只是她自作多情吧,她若真将她当成挚友,就不会对她隐瞒这么多的事情了。
现在,王爷成了败者。
景棣王爷不知去向,都说怕是被景棣王妃所害,所以她才会回到这里,入宫了,只为与皇上再续前缘。
若是之前,她大概会觉得荒诞,现在想想,也未必不是不可能了。
只是,景棣王未免也太可怜了些。
宫中,傅辞绯抚摸着凸起的腹部,没多久,这个孩子...就要降生了。
“孩子,你一定...要是个皇子,你是娘亲所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