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刚刚看到的画面，那个男生锐利的目光，又转瞬即逝的异样情绪。
于是，又多问了句：“刚刚是你们部门的？”
弦思先点头，又摇头：“还有几位学长学姐。”
弦时延颔首：“嗯。”
又挥挥手放她走了，“晚上早点休息，长得高。”
弦思原本是脸上带笑跟人道别的，不过一听到后半句，瞬间表情变得凶巴巴的。
“再见！”
*
再回到包厢。
房间里还是明晃晃的，原本玩闹喝酒的人也停了，看似在火热聊天，实则注意力全然在门口。
弦思是带着笑进来的，见所有人看向自己，一时发愣有些不解。
这一表情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成了害羞。
副部杨学姐手肘撑在桌缘，嘴角勾起笑，朝她挑挑眉：“思思，男朋友很帅啊～”
“不是啦！”
弦思轻弯眼眸笑着，又觉得有些许尴尬，抬手挠了挠脸。
她认真解释：“是我堂哥。”
以前堂哥带弦思出去玩时，因为她年龄小长相小，不但不会被认为是情侣，还有一次被眼花的老人认成年轻的爸爸和女儿。
后来弦思上的高中，都是弦家几个堂哥一路念上去的学校，相片姓名都贴在荣誉栏上，人人都知她是弦家最小的妹妹，也没人会在某一个哥哥来接她时认成是一对早恋的小情侣。
所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认错了。
显然，尴尬的不只是她本人。
其他都认错了的人，也尴尬。
一群人傻笑着缓解气氛。
孟染想到之前开学时见到的弦思的那几个哥哥，和现在这位，她问：“你哥也是江大学生的吗？这么巧。”
弦思边上的女生有些喝醉了，笑得傻乎乎的：“你哥哥也好帅啊！你们家基因都这么好的嘛！”
“我三哥他不是学生。”弦思笑眼宛若明月，摇摇头。
“他是生科院新来的老师。”
“这么年轻！”
“今年吗？我要去选修你哥哥的课了！”
“……”
几人轮流打趣了几句要去选修的杨学姐，随后话题也悄无声息顺其自然地换了，各自成堆，聊着感兴趣的领域或八卦。
而芋头则是看向边上神色平静的室友，原先担心他，此时又见不得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压低声调侃：“别看现在没人，但你要还这么无动于衷，迟早后悔。”
程慕收回思绪，斜睨一眼他：“不会后悔的。”
他想让她开心，所以无论她选择什么，她开心了那他也就满足了。
但是，程慕也不得不承认。
看到女孩满脸欢喜地跑向别的男人时，他嫉妒了。
就算那个人，只是她的哥哥。
*
大学生的聚餐文化，吃是其次，玩和聊是第一。
弦思已经吃撑了，旁边学妹学姐聊着娱乐新闻八卦，她没关注插不上话，又不能提前离席，于是拿过中央果盘上完整的石榴和gān净的碗，开始剥起。
她剥了一小半后就没动了，红如玛瑙的果粒在白瓷碗里鲜艳欲滴，却无人临幸。
程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她左手边空出来的位置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剩下的大半个石榴，看起来也打算剥着吃。
弦思轻皱眉，偏头看向他，好心提了句。
“有些酸。”
见他手上动作没停，她以为是因为周围吵他没听见，又好心加了句。
“特别酸。”
“嗯。”
显然，他听见了，不过只轻飘飘地应了声。
弦思转回脑袋，又垂眸看向面前碗里的石榴，明明籽粒晶莹饱满，白里透红色泽鲜艳，仿佛是在告诉自己它好吃得不得了。
所以，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酸的石榴呢……？
想想刚刚吃到的第一口，就算此时嘴里没有东西，她也下意识地就觉得酸。
弦思看向旁边这个不听自己说“酸”偏要去拿的人，想看他吃到第一口是什么表情。
不过，这人仿佛是真的不怕酸，神色淡淡，只轻松勾唇，明显带着清浅笑意。
“不酸吗？”弦思好奇，又瞅了瞅他手上的石榴。
程慕笑了：“甜的。”
难道这石榴还和皇后的毒苹果一样，一半好一半坏？
弦思不信，伸手就朝他手上的半颗石榴去，剥了一颗又尝了尝。
“……”
她皱巴着小脸，鹿眼瞪着他手里的石榴，一脸不开心。
骗人。
哪里甜了，明明是酸的。
程慕这次笑出了声，眉目温柔：“我没说这个甜。”
弦思：“……”
欺骗我感情。
他将手心里一直藏着的糖纸给她看。
“你刚刚给的糖，很甜。”
弦思有几分尴尬，还有少许的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