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君骏译倒是愁苦了脸,“我怎么跟朱伯站到一边了?如今我能来到这儿,便说明我同他不是一边的。”
孟云娇气鼓鼓的,待听他说完,也琢磨到了问题。
也是,虽然她与朱宇只见过一面,但照她看人的眼光,一眼便认出朱宇才是个掌权势的。想来,朱宇昔年在裕亲王那儿,也是极受重用。
裕亲王有多少兵马,又如何安排,君骏译或许是当真不了解。
那朱宇便不一定了。
眼下东岳来势汹汹,照朱宇的心思,只怕该与东岳来个里应外合,彻底搞垮大骁才是。即便不那么极端,或许也是要作壁上观,叫大骁与东岳斗个两败俱伤的。
怎么着,也绝不会反过来来帮大骁。
思及此,孟云娇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向君骏译。
“君骏译,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朱宇眼下又在哪里?”
彼时夜深,君晟尧营帐内,也并不太平。
“皇上,世子爷带来的那十万兵马,臣已审查过了。”
张善於拧眉回道:“他们中有四万,便是当初跑掉的私兵。余下的,却是裕亲王这些年来养着,本图谋谋反的兵马!”
他一顿,眉宇间忧心更重:“皇上,这些兵马,当真能用吗?”
君晟尧正负手站在案桌前。
他低眼审查着案桌上的布防图,烛光下他神色自若,仿佛根本没听到张善於的话。
张善於等了一会,没等到君主回复,只得硬着头皮又道:“再有一个,皇上,那日助世子逃去青州的,正是裕亲王心腹——朱宇!”
“朱宇此人,想必与裕亲王是一丘之貉!对大骁敌意,恐怕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张善於说得慷慨激昂。
君晟尧也终于有了反应。
他那张脸虽被烛光映照着,然而深邃的五官,却都因在yīn影处。他在这yīn影处勾了勾唇角,转动着拇指玉扳指,冷冷说道:“朱宇恨朕吗?”
“这……”张善於一时语塞。
“他恨。”君晟尧抬眼,冷笑没入黑眸,“于他而言,什么最重要?”
张善於似乎被点醒:“他死去的大哥?”
也就是朱显了。
却说朱显此人,当日因结党营私,又意图谋反,兼之污蔑先太妃一事,被君晟尧当庭处死。
然便是如此,君晟尧也未再处置朱显身边之人。朱宇,也便这么苟活下来。
“那如此,”张善於正色道,“那群与朱宇紧密相连的兵马……”
君晟尧却冷笑着,缓缓摇了摇头。
“张善於,朕问你,于朱宇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于君骏译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食指一敲布防图,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而于那十万兵马而言,最重要的,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值得张善於思索许久了。
而君晟尧,也在细细思索着这个问题。
一语问罢,他也负手迈步出得营帐。只不过方迈步出去,却见眼前黑影一闪——竟是君骏译拽着孟云娇,往旁边密林去了!
君晟尧眉头倐地拧紧,一些不愉快的画面也跟着浮现。
压下心头涌动的情绪,他攥紧拳头,步步朝那密林处走去。
走得近一些了,便听得孟云娇警惕的声音传来——
“君骏译,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朱宇眼下又在哪里?”
君晟尧便驻足,凝眸朝眼前那一双人影看去。
却见君骏译长叹了一声,偏绕到了孟云娇跟前去解释道:“哎哟我的嫂嫂,我能安什么心?”
“是了,我是感谢朱伯的!时至今日,我还是万分的感谢他,可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若是容许他联合东岳来搞我大骁,那我岂不是在大骁之后,下一个便死的?”
孟云娇冷冷一笑:“你倒是会考虑。”
“自然,我也是过不去心里那坎。联合敌国,来将祖宗基业都毁于一旦的事,我当真是做不出来。”君骏译说得急了,还挠了一挠头,“我总琢磨着,朱伯联合东岳的那一刻,便是没想着要活。”
君晟尧黑眸渐渐眯起。朱显那一日的死相也再度浮现眼前。
他那日出刀太快,竟叫得朱显连眼睛都未来得及闭上,便先咽了气。
而朱宇,那日也便在这朝堂上。
如今再回想起来,若是可以,朱宇那时恐怕是想提刀来,活生生将他的脑袋也斩下的。
“唉总而言之,我晓得我是对不住朱伯的,但我……唉!”君骏译又是挠头,“如今便是,我先制服住朱伯了,那群兵马现今也是听我指派的。这个你们大可放心。”
君骏译说得真诚,甚至握住了孟云娇的手腕。
孟云娇却剜他一眼,倐地抽回来了:“你道那群兵马听你的?我凭什么信?世子爷,据我所知,那群兵马本就不受你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