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蒲勇长时间不说话,宋清深忽然说,“要不我帮您?”
蒲勇抬头。
“帮您还掉剩余的钱。”
蒲勇震惊,见宋清深平淡地继续,“还剩余本金就行了。利息不用担心,本来那些高利贷的利率就是违法的,法律保护您,您不还也没关系。当然,他们不一定会乖乖听法,催收机构手段也比较过分,这部分,我也会帮您搞定。”
宋清深直起身子来:“怎么样,蒲先生。您愿意让我帮您这个忙吗?”
*
“你会想再见你父亲吗?”
云市,邹瑜边吃着面前甜点边问蒲嘉苓。
自打来了云市之后,蒲嘉苓就没停歇过,今天是久违的姐妹下午茶。
倒也不是邹瑜挑起的话题,两个人正好聊到这块儿了,蒲嘉苓想了想说,“至少现在不会。我恨他尚且不说,刚刚才被他抢过……谁会想见抢劫犯呢。”
“是哦。可惜了你的包。”邹瑜知道她被抢的那款,当时还是两个人一起在国外买的,当季热款,好多家门店都没货,她们俩跑了很久才拿到。
蒲嘉苓撑着脸看窗外。
蒲勇没出狱时,她很抵触跟他见面,一直都在拒绝,仿佛这样就可以不想起小时候的事。
可是真的被动见面了,那些童年记忆便像cháo水一样涌来。蒲嘉苓从来弄不懂蒲勇的想法,他要做坏人,为什么不做得彻底些呢?在童年给她留下一点点温情。没有这点情绪,蒲嘉苓可以铁面无私地不考虑他,偏偏有了,她就会偶尔去想他过得如何,或者希望他能走上正轨。
连蒲嘉苓自己也觉得这种想法无语,爱寥寥,恨不纯粹,最折磨人。
她叹口气:“我爸是个正常人就好了。”
邹瑜说:“倒也不必。何为正常,何为不正常,这并不好说。有几个人是正常的呢?”
“突然哲理啊?”
“有感而发么。”
邹瑜忽地抬头:“嘉苓。我在想,如果他改过了,你会见吗?”
“他会改过?”
蒲嘉苓嘲讽地反问,“会的话,也不必来抢我的包了。”
邹瑜搅了搅旁边的饮料,喝下一口,“也是。”
蒲嘉苓现在还住在民宿里。下家公司找好了,办公地址在云市市中心,周边都是商业区和价格高得离谱的住宅区,如果住在附近,生活成本大大提高。蒲嘉苓还在犹豫选择近但是贵的房子还是牺牲一点通勤时间,这几天,为租房子的事儿焦头烂额。
舅舅他们不搬来云市,蒲嘉苓装修的预算充足了不少。她选了已经jiāo房的一期,可以马上开始装修,装修队和设计师也还在物色中。
总之就是一大堆事儿。
吃完甜点送邹瑜去机场,她过来住了几天,到回去的时候了。
看着邹瑜过了安检,蒲嘉苓准备离开,手机响起。
她接:“怎么了?”
“在做什么?”
宋清深跟她寒暄。
也有这样的时候,两个人随便地聊着天,没有目的也不赶时间,说的内容可有可无。
蒲嘉苓总会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话,说是谈恋爱就是两个人不停地跟彼此说废话。她好像不是喜欢说废话的人,宋清深也不像,这样的两个家伙能做这些事,多少是有点心怀鬼胎的。
电话里的宋清深听到她在机场,稍微沉默了一下。
“你还有别的事吗?”
已经晚上了,蒲嘉苓送完邹瑜就收工。
“没有啊。”
“机场好玩不?”
蒲嘉苓笑了,“要玩,应该找错地方了吧。”
“……”宋清深略略一顿,“其实我马上要飞来云市了。”
“什么?”
蒲嘉苓稍微有点惊讶,她拿稳手机:“这么突然?”
“算是一时兴起吧。”
“哦……我懂了。”蒲嘉苓揶揄他,“原来是想我等你着陆啊?要我接机吗?”
宋清深不好意思地,“……我也没想到你正好在机场。”
“还要等两个小时呢。”蒲嘉苓故意说:“时间挺长啊?”
宋清深赶紧说:“你等我的时候随便在机场消费,一切费用我报销。”
蒲嘉苓开玩笑,“那我要双倍。”
“三倍都行。”
“哈哈好,接你。”蒲嘉苓笑死,“报销就算了,不用把我们的关系算得那么铜臭味。”
“我们的关系?”
宋清深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是深山中泉水发出的低响,“什么关系?”
不吃他这套,蒲嘉苓想了想说:“暧昧关系?”
“听起来不太正常。”
“是吗?”蒲嘉苓搬出邹瑜今天的哲言哲语:“正不正常也不好定义嘛。”
再聊了一小会儿,宋清深说要起飞了,挂断电话,语气听起来颇有些恋恋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