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宋清深语气平缓地回答她:“你放心,不会出问题的。而且我就是甲方,我不怪你们,谁来怪?你安心养病。”
蒲嘉苓还要反驳,被他眼睛一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无赖样子堵了回去。
这晚宋清深又来陪护。
他一如既往带了晚饭,看着蒲嘉苓吃,吃完了坐在病chuáng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其实蒲嘉苓基本已经没事了,头上的伤口在结痂,脑震dàng引起的头晕症状也差不多消失。医生说多躺躺有利于恢复,被拘在病房里也没别的事,她便真的整天躺着。
如果不是不能出门,蒲嘉苓几乎要以为她是来旅游的了。只是工作尚且没机会参与,闲事就更没心思料理,前几日约会过的那个网恋小哥发过微信再约她,被果断回绝。
再有一天就要回去了,蒲嘉苓的出院手续都已办好。晚上,出院的东西宋清深都替她收拾好了。
他不是每天都住病房,今天要回酒店的,所以快走了,这会儿坐在旁边说话。宋清深话并不多,但蒲嘉苓天天听,加上记仇他不让自己回去工作,听多了,就有点像家长的唠叨。
忍了忍,蒲嘉苓说:“宋董。你每天都说差不多的话啊,让我小心身体什么的。你自己有没有发现?”
这些天两个人混熟了,私下见面基本直呼其名。
宋清深也找到了规律,蒲嘉苓叫他名字是正常状态,如果喊上了宋董,就是有点不满的意思。
他看过去,“怎么了,不高兴?”
“……”蒲嘉苓想了下,说:“没有。只是真不用一句话说好多次,我都听进去了的。”
“说了很多次吗?还好吧,昨天没说小心身体呀。我说让你躺好点。”
“……那不是换汤不换药吗!”蒲嘉苓气笑了,“我妈都没你这么唠叨。”
宋清深并不反驳,只看着她微笑。
蒲嘉苓又说:“明天就要出院了,今晚的会议我能参加了吧?不用走路,视频也行,总得让我听听你们说了什么。”
宋清深摇摇头,“算了,思考也是动脑筋呢。你好好休息。”
“开个视频会能怎么的啊?”蒲嘉苓瞪他。如果他不是股东,在这个组里,谁能管她蒲嘉苓想做什么?前些天蒲嘉苓还要装装表面功夫,跟“宋股东”客气客气,被他这样无缘无故管得久了,蒲嘉苓也懒得装了:“宋董,你是一循的人,又不是我们公司的人……应该管不着吧?”
宋清深严肃道:“咱虽然不是一个公司,但是一个team啊。人情味也是工作中很重要的一环,我不会让员工带病上阵的。”
蒲嘉苓想反驳,找不到点。真要说,在这个项目里,她确实是宋清深的员工之一。
大概是不论说什么都不会惹宋清深生气,蒲嘉苓说话就越来越随意。她收回目光,受挫地说:“宋清深,你这是监.禁。我在病房真像坐牢似的。”
宋清深乐呵呵地:“还好吧,就算是坐牢你也是最高规格的犯人。别的人一年才有一次探监机会,你每天都有人来探监。这不挺好?”
“……”
说不过他。
蒲嘉苓重新躺下来,眼睛看着天花板,“宋董,如果是因为感到愧疚的话,大可不必。”
这话出口之后,很久没听到回音,久到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的蒲嘉苓都被勾起了好奇心,又撑起身子探出头,去看宋清深的表情。
他表情稍微严肃了一点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该不会说错话了吧。蒲嘉苓忽然有点小慌乱,盯着他的脸看。
一会儿后宋清深轻声说,“大概你说得对,我就是……突然再次意识到,伤害别人有多么不对。”
蒲嘉苓隐隐感觉他并非单指这件事。
她抿着唇不说话,宋清深自个儿担当起解释人:“大概一年前我也是这样,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很多伤害他人的事,觉得很不对,很无聊……现在看到你因为我躺在病chuáng上,那种感觉又回来了。所以,我不想让你再有多的闪失。”
蒲嘉苓立刻就听出来,这个一年前的伤害绝非身体伤害,而是对别人的心灵伤害。
渣男反思录?
蒲嘉苓不知道这话怎么接。
目前,她还在渣女的职业上稳稳坐着呢,实在没法儿做到跟宋清深共情。
于是她胡乱安慰两句:“一年前的情况,肯定跟我现在不一样啊。你要学会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而不是用现在的行为填补那时候的愧疚。让我正常上班不会造成二次伤害,只是尊重我的意愿而已。”
蒲嘉苓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宋清深却像突然清醒似的看着她,没被绕进去:“是。这两件事当然不一样,你是受伤了,不好好休息会有后遗症的那种。所以不能逞qiáng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