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嘉苓恍惚中忽然看到了未来的一些场景。
下一刻她回神,听到宋清深轻声问她,“你冷吗?”
蒲嘉苓摇摇头,“不。”
“可是手好像有点冷。”
蒲嘉苓感觉到他手与自己的温度差距,顿了下,笑着:“那你帮我捂捂。”
顺理成章地就让他牵着手塞进大衣的口袋里了,蒲嘉苓原本没觉得这个情侣间常见的动作有什么特别。
然而当手指伸进去他口袋那刻,有股热流从指尖一下子抵达头顶。
蒲嘉苓清楚地感觉到那方绒面的、硬质的触感,只摸到一下,也能感觉出来那是个小小的盒子。
蒲嘉苓一下子就抬头,在惊讶之前看见宋清深凝视着她的眼。
那瞬间,涌上的百般问询一下子卡住了,蒲嘉苓看着他的眼神,坚定、纯粹,忽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天地广阔,风声辽小,寂静的观景台上,远处是星星灯火,一切,都只在烘托映衬两人的呼吸与心跳。
蒲嘉苓的手僵在他衣袋口。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是戒指吗?”
“是。”然后是宋清深的声音。
蒲嘉苓呆呆的。
她的手被宋清深攥紧,耳边有他慢慢的解释声,“我定了很久了,今天刚到的,本来打算过年回国给你,没想到你先来看我,喜悦之下,就想着先提前给你。”
蒲嘉苓还有心思打岔:“一时兴起?”
“预谋已久,只是被你的出现冲昏了头脑。”
宋清深笑得温柔:“怎么样?我想着你什么时候发现就什么时候告诉你。不管你怎么想,我是想好了的。我想娶你,想余生都与你为伴。不过你可以不这样想,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想法。”
“我……”
蒲嘉苓我了半天,没说出句完整的句子。
宋清深捏捏她的手:“要不先看看戒指长什么样?”
蒲嘉苓想不到别的事,机械地点头。
戒指盒被摸出来,递在她手上。黑色低调的绒面盒,打开之后,一颗简洁大方的钻戒,静悄悄地躺在里面。
蒲嘉苓盯了好久,觉得这个场景从未出现在她敢于预想的未来之中。
良久她给出评价:“……是我喜欢的款式。”
“那就好。”宋清深也平静地说。
蒲嘉苓注意到他牵着自己的手有些发颤。
面上仍然是平静的,这个男人很少有失控的一面。
可是他也在悄悄地颤抖,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
蒲嘉苓忽然想起自己有时候会出现的那些不安。
她是久经沙场的感情老手,对于感情的每个阶段都熟记于心。人对于熟练的事很难产生波动,她也是如此,因为太明白感情是如何来得快去得快,蒲嘉苓甚至有些厌烦这中间或真或假的感情jiāo流。
可是和宋清深在一起不一样,她好像还是会像初恋一样有担心有甜蜜。成熟的心灵已经知道什么事大概会怎么发展,却不影响她仍然会偶尔感性地想一些患得患失的事。
蒲嘉苓也会担心没有未来,担心现在太好是在走下坡路,担心所有的感情都会像之前一样烟消云散。
这些不安她都尽量藏起来了,尤其是在这样的远距离恋爱之中,她太明白猜疑能如何毁掉一段感情。只不过偶尔蒲嘉苓还是有所保留,像个小女孩一样为自己留下退路,如果宋清深真的离开,她能够告诉自己:看吧,这就是爱情,爱情维系不了多久,还好她早有准备。
这颗戒指却一下子打破了她所有的退路。
回握住宋清深的手,蒲嘉苓想,原来……宋清深也是这样。
那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人生真的可以这样幸运吗?蒲嘉苓觉得自己是被上帝亲吻的孩子。她这一辈子,竟然真的可以遇到与自己如此相似的人,再与他相爱。
未来又真的会一直如此吗?
蒲嘉苓不知道。她不是预言家,更没法控制未来。
可是她却觉得这样的日子可以维持很久很久。
这些信心,来得盲目,却真真切切地,无时无刻从宋清深的眼神心意里涌出,再传达过来。
宋清深被她握住之后就不再微颤了。
他看一眼蒲嘉苓,声音很低很低,“所以你的答案是?”
蒲嘉苓闭了闭眼。“你早知道我的答案,你不做没把握的事。不是吗?”
“……”宋清深的眼睛亮晶晶的。“听你说完,才真的放下心。”
蒲嘉苓也迎着他光亮的眼。
远处的风光仍然广阔,城市在夜晚之中沉默地运作。尘埃如何飘洒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对于尘埃本身来说,有另一个人与之依偎,漂泊,就不会再是漂泊。
蒲嘉苓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