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均怎么样?”
“回两位的话,所幸救治及时,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只需要好好调养。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不能上战场了。”
军医看了眼站在一起的季临和林肖玦,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关系极佳的兄弟一样。军营中现在已经是传得沸沸扬扬,叶均受伤的原因不是其他,正是这个初次上战场的林副将所致!
林肖玦满脸的愧色,看起来是毫无破绽的模样。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此刻眼眶红了一圈,把自责与感伤演绎地恰到好处,哪怕是躺在床上竭力忍着痛的叶均都没好意思再来怪罪于他。
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误伤的例子,大家和好之后就过去了,到底也都是大齐的将士,一心对着的是敌军,而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起内讧。
林肖玦出色的演技瞒过了所有人,却是无法瞒过从苏锦莲那里已经得知他真正面目的季临。越是如此,季临愧对的同时也觉得自己肩上负担颇重。
在没有拿到证据的情况下,无缘无故就说林肖玦是刻意伤人,恐怕也会在这原本风平浪静的湖面内一石激起千层浪。他无意于在边关建立自己的小团体导致军队分裂,但林肖玦狼子野心昭然,令人不得不防范。
刚才那一箭要不是叶均舍身挡住,现在躺在这里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也许还比自己想象中的更要严重,林肖玦根本就是想治自己于死地,只要他一死,三军无帅,老将各个解甲归田,大齐正处于缺人之际,林肖玦就很容易顶替了他的位置。
“依本将军之见,叶均之伤,原因全部在于林副将误射的一箭。无论是出于何种情况所致,都证明了林世子不适合领兵,我军中赏罚分明,才能立得住威信,如此,还请林世子将小队掌令给我吧。”
林肖玦没想到他三言两语就要夺了自己的权,眼角余光瞥去,此时的季临不复先前印象中温文尔雅模样,反倒是阴沉着一张脸。早知他与叶均关系极好,若是季临死了,叶均当然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但此时位置一颠倒,季临倒是生龙活虎地站在这里,顿时让他多了不少理不清的烦人头绪。
众目睽睽之下,林肖玦额头冒出了点点冷汗,不知是该顺从季临的命令直接把令牌交出去,还是该与其争辩。若交出去令牌,他好不容易设下的局就要被拆掉大半,手中无实权,自然很难培养属于自己的亲信……
“林副将,既然不合适还是暂且交出来吧。叶均现在伤成这样,老将是闻所未闻林副将这样的处事风格。”
一名职位略微低于季临的老将士沉声道。他也是在边关多年尚未归田,在军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一语既出得了不少人的支持。今天林肖玦奇怪的举动早已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只是敢怒不敢言,此时有人带头开口,纷纷应和起来。
而老将之所以敢不把他放在眼里,自然是因为有个地位更高的季临在这里给人撑腰。
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会有个叶均傻到会挡在季临前面。
心里恨的要死,面上却还是能保持着一副愧疚模样,仿佛恨不得代替他受了这些痛楚。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林肖玦缓缓开口:
“并非是我不想把令牌交出来,而是现在正值用人之际,我也是刚刚熟悉,还请给我一次将功赎过的机会。”
林肖玦目光转向咬牙撑着让军医给他换药的叶均。这个家伙看起来年纪要小点,应该也比较好说话,若是叶均开口原谅了他的过失,再加上自己世子的身份,没人能强硬要求他把令牌交给季临。
“此后我也会天天过来亲自给你换药,你可原谅了我这次的无意过失?”
他刻意咬重了“无意”二字,加上通红的眼眶,仿佛自己真的就是那个无缘无故被削权的人。叶均脸皮本来就薄,原本还有的怒气被林肖玦声情并茂的表演消下去不少,此时见他“情真意切”,不由转头看向了季临。
万事不决,问师父。
“无论作为小叶子的师父,还是管辖军马的将军,于情于理都不能再把这个权利交给你,用其他士兵的性命做担保。”
季临眉毛一挑,话锋一转,将两人之间的事情直接挑到了各位将士身上。都说人最是自私,之前还是为叶均打抱不平的人立马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林肖玦掌不掌权,难道和自己也有关系?
“若林副将再次掌权,不受他人命令而擅自行动,我也无法保证下一个受伤的会不会是其他兄弟。而将一个不够稳重的人直接提拔到将领的地位,私以为也是皇叔的纰漏。”
普天之下,敢直言皇室的除了皇室中人又还有谁。哪怕皇帝现在江山并不稳固,威严也是不容挑衅。季临这一声“皇叔”唤得耐人寻味,既是大胆地点出了皇帝的错处,又是表明了自己高于林肖玦的身份。
一个皇家弟子的身份,足以让许多人忌惮和仰视了。
林肖玦倒是不知季临还有如此城府,心中更是警铃大作,直接把他划上了头号大敌的位置。好在自己一步不行还准备了第二个计划,贯彻着得不到则毁之的思想,他既然没能捞到好处,剩下的,自然是一个也别想好过。
一番辩论,以季临的一句话做了结果。明明表面上没有威逼利诱,却是句句都是对他的警告。林肖玦不情不愿地将令牌交到季临手上,胸中憋着一股子气,一时间也拉不下面子,再也不想在这个房间待下去。
“既然如此我就先出去,明日再过来看你。”
没等叶均回答,林肖玦先一步从众人的视线中离去。离开了那个帐篷,压抑的怒气才有所缓解,重重一拳捶到了树上,落下几片枝叶的同时,娇媚的女声随之响起: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