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纪蓝蓝准备说交多少钱的时候,小伙子一脸诧异地看向了她,然后开口:“小姐,您的电费,还有很多,确定还要交吗?”
纪蓝蓝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数字,然后眼睛控制不住地睁大,睁圆。
什么鬼?面瘫脸家的电费,还有很多啊,恐怕他就是把家里所有能用电的东西,都用上电,别说这辈子,恐怕下辈子也用不完这么多的电……他居然跟她说,他家没电费了,搞什么啊?
纪蓝蓝在心中惊讶了一把,然后冲着小伙子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可能是我弄错了,我先走了,拜拜。”
小伙子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然后视线落在了电脑屏幕上,脑海中浮现了不解。
刚才这户人家的主人,突然打来了电话,说是要让他家断电,这会儿又跑来了一个人,说是要交电费,好奇怪啊……
想到自己可能被面瘫脸耍了的纪蓝蓝,黑着一张脸,气势汹汹杀回到了苏禧年的公寓里。
苏禧年正在给自己换着绷带,她当作没有看到,劈头盖脸地就把自己的话,砸了下来:“喂,你不是说没电费了吗?刚才我去给你交电费的时候,可是看到你家的电费,还有很多呢。”
不是很多,是多到根本就用不完……纪蓝蓝又默默地在心底加了一句。
苏禧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指尖挑着绷带,一圈又一圈地解下来。
“喂,你怎么不说话?”等了一会儿的纪蓝蓝,忍不住开了口。
因为紧贴着皮肉的绷带,几乎都粘在肉上了,解到最后一圈的时候,苏禧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绷带给解下来,然后就露出了他皮开肉绽一般的伤口。
纪蓝蓝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他惨不忍睹的伤口,心抽疼了一下,想到他骗了她,她假装看不到他的伤口,又开口问了一遍:“你说啊?你家还有很多电费呢?为什么还要让我白跑一趟?”
苏禧年拿过酒精,棉签,给自己消着毒,等到毒都消的差不多了,才淡淡地开了口:“你难道不知道有手机支付吗?”
“啊?”纪蓝蓝被他反问的语气,震慑住了,然后她就明白过来了他的话,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对啊,还有手机支付啊,现在的手机支付那么发达?
不过,他既然会通过手机支付交电费,干嘛还让她白跑一趟啊……想着,纪蓝蓝的底气,突然又来了,她又开了口:“你既然用手机支付,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啊?你告诉了我,我不就不用白跑一趟了吗?”
“告诉你,就有用了吗?”他消完毒,抬起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她不服:“怎么没用啊?你告诉了我,我就不用白跑一趟了。”把刚才的话的后半句,又给重复了一遍。
他收回了视线,然后拿起药粉,开始往自己的胸口上撒,一遍撒,一遍漫不经心地说着:“你知道的,我拦不住你的。”
什么意思?难道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她知道了他会用手机支付交电费,她还会冲下去,去给他交电费吗?
她有那么傻吗?她有那么无聊吗?她有那么闲吗?!!!
还他拦不住她……纪蓝蓝看了一眼他正在往自己的伤口上撒药的样子,把心里的他怎么可能会拦不住她,默默地改成了,他现在这个样子,还真的是拦不住她……
纪蓝蓝心情起伏不定了好长时间,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他说:“把抽屉里的纱布,拿过来一些。”
自己刚才怎么不拿……纪蓝蓝在心底嘀咕了一句,然后还是给他去拿了纱布。
看着她连背影都透着别扭,他低低地笑了,然后在她拿好纱布,转身的那一刻,收起了笑容,又恢复了清冷的样子。
刚才都光顾着生气了,纪蓝蓝只是大概看了一下他的伤口,近距离看的时候,她还是被他看起来触目惊心的伤口,看的吓了一跳。
他这是该有多么大的忍耐力,才让自己在换药的时候,做到一声不吭的,她光是看着,就觉得疼的不得了。
“疼吗?”感觉到疼的她,也这么问了出来。
他在听到她的话后,缠纱布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他没有抬头,他握着纱布的指尖,忍不住加大了力道。
她是他的母亲外,第一个问他疼不疼的人。
他疼吗?或许疼吧,也或许不疼吧,他也不知道了。
他生在那样一个只以利益为先,为了利益整多厮杀的家族里,那些血淋淋,赤裸裸的现实,早就教会了他,再疼再痛,也都要忍着,忍不住也得忍着。
自从他的母亲去世后,已经没有任何人,再问过他一句,你疼吗?
不过,他也早就习惯了,别人的关心,对他一点都不重要,他只知道,要是有伤的话,自己治愈好就好了。
从来都没有想过,还会有人问他疼不疼,给他关怀的人的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他就直直地愣在了那里。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他感受到有一双白皙嫩滑的小手,覆盖住了他缠着纱布的手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身子,差点颤抖了起来。
他条件反射地抬起头,目光第一次复杂地看向她,却没有说话。
接触到他眼神的纪蓝蓝,才恍然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她有些仓皇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咬了咬下唇,然后低下了脑袋,不敢去看他。
她刚才做了些什么啊……她也没有做什么啊,她只是觉得,他应该很疼很疼,她只是想给他一些安慰,所以才控制不住伸出手,覆盖上了他的手的。
过了不知道多久,苏禧年才从刚才的感动,震惊中,走出来,他抬起手,重新缠绕起了纱布,然后装作很不在意地回了句:“不疼。”
“真的不疼吗?”他嘴里的不疼,深深地“刺激”到了纪蓝蓝这个十分怕疼的人士,怎么可能不疼,只是看着,就能感觉疼死人,为什么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感觉是那么的无所谓,轻飘飘?
难道他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疼痛的日子了吗?所以才一点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