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今日她本正在县上道观为即将科考的外孙求签,骤然听闻封知榆被和离之事,立刻火急火燎地赶回家中,二话不说赶至重睦面前,端的是振振有词:“如今叔父年迈,我那堂妹虽在宫中做娘娘,却也无法庇护知榆长久。”

  “依姨母看,公主与知榆同龄,彼此知根知底,”封览境丝毫不觉自己所言有任何不妥:“倒不如就将知榆纳入驸马府上为妾,也好照应。”

  重睦还未来得及开口,慈衿已然不客气地骂出声:“哪里来的腌臜东西,做什么胆敢在公主面前大放厥词。来人,给我打出去。”

  “诶,你这姑娘怎么说话呢。哪怕阿睦是公主,也依旧得称我一声‘堂姨母’,”封览境极为灵活地避开慈衿唤来的几位随侍:“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从没有因着皇家而改变规矩。”

  自重睦此番陪同封老将军回到老宅以来,其实与家中诸多亲眷并未过多来往,但每每遇上始终礼遇有加,并未端出皇族公主的架子。

  久而久之,他们似乎习惯了这般礼遇。听得她称呼一句堂表亲,竟真将自己当做长辈亲眷般,糊涂起来。

  刚刚才经历场闹剧的重睦眼下正头疼厉害,本想着趁晚膳前能寻机休憩片刻得以缓解,不料却被人撞上枪口,满腹忧虑如同被点燃的□□桶般倏地炸裂,一发不可收拾。

  “慈衿。”

  重睦出声斥住慈衿,瞧见封览境洋洋得意的神色,似乎还觉得自己为封知榆考量得十分稳妥重睦不怒反笑:“姨母也是为知榆将来考虑,咱们要有容人之心。不若这样吧,我瞧着姨母家的知杏表妹也到了合适年纪。”

  重睦笑意渐深,行至封览境身侧挽起手:“她是姨母与姨父晚来得女,今后想必也难以周全照料,大可随知榆一道纳入阿睦家中为妾,岂不两全其美。”

  “这,这就不必了。”

  封览境讪笑着推诿道:“知杏年岁尚幼,况且她生在安陆这小地方,哪能习惯公府勋贵之家呢。阿睦好意姨母心领,心领了。”

  重睦眸间掠过一丝冷笑,目送着封览境láng狈而逃,终是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

  说的是两人和离,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封知榆是被人所弃,不过看在两家世jiāo面上,才将休书变作和离书。

  封家在安陆一向名声甚佳,眼下出了这档子事故,封览境自该无比着急。但不管怎么说,她也首先考虑的是封知榆往后如何生活,而非因她丢了人而与之划清界限。

  可惜考虑欠妥,徒惹人生厌。

  “失心疯!”

  慈衿将房门上了锁,回首与重睦抱怨:“她倒打得一手好算盘,一副当家作主为着全族考虑的派头,恶心了公主与表小姐两个人。真叫她自己亲生闺女去做妾,瞧瞧看,跑得比兔子还快。”

  重睦摇摇头:“左不过咱们也无需再在安陆停留太久,族系远亲,不必在意。”

  “可话又说回来了,”慈衿替重睦拆去发间钗环,将她扶到塌边:“表小姐今后该怎么办,到最后还是会落到公主头上,平添个大麻烦。”

  第48章自小但凡是封知榆想要的东西……

  “她若自此知道悔改,本宫定有办法替她考虑。”

  但她如果冥顽不灵,死活不肯认错:“那便自请上山常伴青灯古佛去罢。”

  说罢闭眼翻身,重睦极为舒适地伸了个懒腰缩进被褥之中,总算得了机会能休憩片刻。不多时,便迷迷糊糊地入了梦乡。

  慈衿看出这段时日重睦实在累得狠,索性留下晚膳在小厨房热着,不曾唤她起chuáng。

  待重睦睁眼时,酉时已过,唯见暮色月光。

  只听得屋外慈衿正与人争执,未免与老宅众人有什么纷争,重睦即刻起身下chuáng,推开门才知原是永香苑中侍女急着想见自己:“慈衿姑娘,求求您叫我见见公主吧。我家小姐从下午开始一直紧闭房门不吃不喝,奴婢是真的没法子了呀!”

  “那便叫她饿着。”

  重睦十分不耐:“再不济,随便寻个随侍砸门进去,用不着在本宫这儿哭哭啼啼。”

  话音未落,已遥见院外又有人跌跌撞撞而来:“不,不好了,知榆小姐跑了!”

  “到底还有完没完!”

  慈衿气得直跺脚,正待替重睦更衣往永香苑去,却见重睦侧首:“跑便跑了,今后生死有命,再与封家无关。慈衿,去将院门落锁,哪怕是从护城河中找见封知榆尸体,今夜也无需通知本宫。”

  话毕,目光落在永香苑侍女身上将近半刻有余:“还有,如若惊扰外祖休憩,本宫定叫你们各个人头落地。”

  ……

  两日后,重睦收到宗寅从返京沿途驿站寄来书信,只道封知榆现下已在他身边安顿,请家中诸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