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冀王只能派来世子联合华匀先在城中大肆拉拢主和派,借由十皇子势力共同打压九皇子,之后再一举击溃十皇子,方可坐收渔翁之利。
重睦昨日宴中与宗寅自凉亭别后再见时,暗中察觉华匀身影,单纯想替他与重听雨制造良机之语到了嘴边,终是变作公务。
她猜出他们或许想趁库孙战马遭砍杀劫nüè一事大做文章,污蔑大周刻意为之,进而破坏两国邦jiāo,因此连夜将证据相送镇元帝,连根拔起。
再顺便搭救重听雨逃出生天。
寻来随侍将因为震惊似有有些懊恼的封知榆遣送回府后,宗寅终于解开重听雨哑药,只听她“咚”地一声,双膝几乎痛砸在地上,慌忙向前抓住重睦衣摆:“睦姑姑,姑姑,我娘亲和爹爹不知道的,他们一定不知道的,求求您,救救他们!”
她说着便要给重睦磕头,不成想会被她毫不客气地甩袖避开:“重听雨,你今年十八,早已不是小孩子了。即使你爹娘愿意宠你,也并非你始终不成长的理由借口。”
“你既能从我与宗寅数句话中听明白前因后果,那我问你,你爹爹在这时节替你祖父前来燕都所图为何?他能不知道他爹,你祖父做的是什么勾当?”
可笑至极。
“他不仅知道,只怕早已志在必得。冀王当了皇帝,冀王世子便是太子,未来自然也是一国之君。你且去刑部大劳问问他,到底存没存这个心。”
重听雨双手垂在裙边死死攥住裙衫,泪水无声从颊边滑落,不住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爹爹说过他此生所愿便是在冀州与娘亲白首偕老,他才不消得去管什么天家之争——”
“洋槐,去将你家郡君扶起身。”
与重听雨一般同样被吓得无声痛哭的洋槐听见重睦开口,踟躇着脚步去扶,但重听雨始终不肯起身:“可是,姑姑,你还是有办法向圣上求来恩典的是吗?姑姑,我求求你,我不能自己独活看着爹娘去死啊。”
“郡君!您别说了!”
洋槐闭眼止住泣不成声,终是将埋藏心底许久的秘密托盘而出:“是世子妃娘娘亲自给封贵妃送的信!眼下娘娘已经悬梁自尽了!”
正如重听雨方才所言,冀王世子此生所愿是在冀州与世子妃白首偕老,所以即使世子妃膝下仅有并不健康,可能活不到而立之年的长复郡王重雼与友康郡君重听雨二人也无妨。
可自从冀王生出反意,冀王世子却也随之改变了心境。
他开始广纳侧妃,更是与这些侧妃接连生下数位庶子。
所幸他还顾念与发妻盟誓,将他们全都过继到了世子妃名下。
人人皆知友康郡君是冀王世子唯一的女儿,对她能被数位兄弟环绕相护心生羡慕,却不曾想过她的这些“兄弟”,各个都在她娘亲心上划下一道接一道伤疤。
而且因为长复郡王疾病缠身,将来冀王世子若真坐上皇位,所传位者也绝非世子妃所生。
面对世子不遵誓约,将来亲儿短命难测,独女又无人可托的境地,世子妃权衡再三,终是鼓起勇气在此次入京后前往栖霞宫向封贵妃告发冀王谋反。
所求唯有一件事,便是能够保全她一双儿女。
只不过当时世子妃所能提供的证据残缺,封贵妃因此叮嘱她先收整心思回府暂等消息,万万不可打草惊蛇。
之后待重睦方一回京,她立刻请人来寻。不料母女两在栖霞宫见面不到半刻,封贵妃都还没来得及将此事相告,重睦便被镇元帝召去养心殿商讨为封知桓追封侯位一事。
直至昨天宴中重睦得知冀王世子回京,封贵妃又寻了机会将世子妃所求缓缓倾诉,她才终于决意快刀斩乱麻,眼下冀州王府内,也派出了心腹随侍去照料无法远行的重雼。
而在昨夜晚间从封贵妃处得知消息后,世子妃一如既往与重听雨道过安好,复又于她睡后折返洋槐房中,留下一封拜托她好生照料郡君的绝笔信。
纵有万千不愿,可洋槐也知道,此举已经是世子妃能想到对自家郡君最好的保护。
她只得收敛情绪,qiáng装与往常无异般陪伴重听雨出行,亲眼目睹惨剧发生。
“你骗人!”
重听雨猛地欺身想要推搡洋槐,可她刚刚起身就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弱柳扶风向后仰去,幸而宗寅眼疾手快将她整个人接在怀中,才没令她摔着。
“罢了,以后人就jiāo给侯爷照料。”
重睦对宗寅略略颔首:“本宫还需进宫面圣,呈上具体情况。”
话毕又侧身与他叮嘱:“劳烦侯爷费心。本宫在此谢过。”
宗寅抱着重听雨的手忽地一紧,不禁溢出苦笑:“公主在微臣与知榆成婚当日,也曾与微臣说过,‘往后表哥由本宫照顾,知榆便劳烦侯爷费心’。”